進了內殿,見子虞呆呆地坐在床邊。雲羌上前,試探著喊道。
“師父。”
“師父。”
見子虞還是不搭理她,雲羌乾脆一屁股坐在子虞腳邊。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竟泛出了淚。
“師父,有件事徒弟不知當講不當講。”小徒弟似乎很為難的樣子,“我若是說了,您可千萬彆著急。”
雖然沒有回答,可以雲羌對子虞的瞭解,她應是在聽的。
“我聽說上君之所以會和花神成親,是因為,是因為……上君幫精靈族平叛時,中了上古奇毒,已經時日無多。花神良善,為圓當年誓言,這才成婚的。”
子虞總算是回過神來,“上古奇毒?”她記得婚宴上他的模樣,不像是身重奇毒的樣子。她搖頭,“他功力深厚,這世間怎會有人能傷到他?我不信。可能只是流言罷了。”
“原本是該這樣想的。可師父,這可是慕容親耳聽天機尊人說的。”雲羌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又道,“我當時也不信,便混著採靈的隊伍出了魔界,到長生殿去看了一番。上君已經纏綿病榻數日,如今已經陷入昏迷。師父若不相信,大可以自己去看。”
一旦涉及到他,子虞總是會亂了心緒。她急急地站起身朝著出口跑去,不知為何那種受人牽引的感覺再次襲來,步子不知不覺間逐漸慢下來。一股奇怪的念頭湧上,隱隱約約的,她總感覺小徒弟和慕容風尤有聯絡。可,她不想再深想下去。
人往往是如此,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會停滯不前。因為她們都明白,真相是殘忍的。
“小虞兒,這忙慌慌的是要做什麼?”
“好巧。你也在這兒。”子虞看看慕容風尤,思緒紊亂。
“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動,子虞一把抓住慕容的袖口,“我哥哥……”子虞猶豫一下,還是問道,“真是從尊人口中說出的?你……”
子虞望著他,有些遲疑,“怎麼會認識尊人?似乎還是熟識的。”
慕容一怔,隨即笑道,“你入淨初池後,曾與天機尊人有過一面之緣。偶然得知此事,也全然是因為澹止戈。怎麼,你還不信我?”
子虞沒有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以前在崑崙的時候,有一個叫西珠的弟子是我在那兒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她對我很好,帶我遊遍崑崙山,偷偷地潛入禁地,在我生病的的時候照顧我,傷心的時候安慰我。在崑崙,除了哥哥和止戈,我只相信她。”
“後來她背叛了你?”慕容問。
“不,她沒有背叛我。因為由始至終她從未站在我這一邊過。何來背叛?”子虞反問,面上淡淡的樣子彷彿說的這一切都不是她所經歷的。
“她是魔界安插的內應。”子虞垂著頭,看不出喜怒。
她想不管過了多少年,她都不會忘記。就是西珠捧上的那杯茶,讓她的整個人生都偏離了軌道,讓她再也沒辦法回頭。如果沒有那杯茶,那日她也不會那麼輕易被翹一擄去,如果沒有到破訥阿,沒有散靈丹,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了。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慕容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子虞許是懂了他的心思,隨口道,“最後她死了,死在我的劍下。”
子虞抬頭望望天,長嘆一聲,“從那時候起,我便告訴自己不能隨意相信,更不能隨意付出真心。因為感情這東西,一旦付出,就收不回來。”
慕容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走上前拍拍子虞的肩,試圖安慰。只是他看向子虞的眼光又多了幾分深沉。子虞突然回頭對他明媚一笑,“你放心。碧絲城中我說過,只要救出雲羌,我便不會再疑你。說到做到。我不會食言的。”
“哥哥的事,我會想辦法親自去一趟崑崙。你不必為我操心。先走了。”
子虞從他身旁走過,在錯身的那一瞬間,她的聲音在慕容風尤耳邊響起,“對於我來說,不懷疑並不等同於信任。”
慕容拉住她的手,定定地問,“什麼意思?”
子虞抬頭,視線正好與他接上,“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慕容,告訴我,我應該相信你嗎?”
慕容不答。
子虞淺淡一笑,她恢復了理智。“慕容風尤,希望我們一直是朋友。”
她掙開他的手,獨留他一人在原地。
“師,師父?”小徒弟見到子虞回啦,不由一愣,“你不是……”
“你真以為瑞守南這麼多天好吃好喝的待我,會這麼容易放我離開?”
小徒弟的嘴巴張成哦字形,小跑著上前跟上子虞的腳步,狗腿子似的八卦,“師父。難道上次司君說要娶你,不是開玩笑的?”
子虞戳一下小徒弟這榆木腦袋,“這話是不是開玩笑的都不打緊。從前翹一就處心積慮地要我入魔,加入魔界。我想,對於他們來說我應該是一顆用處極大的棋子。所以,我進來了,又怎麼能那麼容易地走出去呢?”
“那怎麼辦?”小徒弟悶悶不樂地走到一旁坐下,“難道師父真的不去看看仙尊嗎?怎麼說那也是您的兄長啊。”
“你鬼主意不是向來一大堆嗎?說說看。“子虞在小徒弟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