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輕輕在她面前揮過,子虞眼中的光亮突然黯淡。她恍恍惚惚,剛才的記憶已全部消失,唯有耳畔像有人在聲聲切切地喊叫……
此刻瑞守南已換好黑色的長袍,魔界不同於其它,新郎的服飾是黑色蟒袍,邊角處有紅色的暗紋。看上去比往日更加霸氣,更具風采。
“仙界可有什麼動靜?”瑞守南淡淡地問,他興師動眾地操辦這個婚禮,天界恐怕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杖黎行拱手,“帝后自從下了絕殺令後便不再見客。聽說接下這絕殺令的是季子揚。剛剛傳來的訊息,季子揚一個人從崑崙趕來了。其餘的還有些仙派在集結人馬,揚言要誅殺司後孃娘。”
瑞守南冷哼一聲,“本座的女人他們動得?不自量力。”他沉沉地吩咐道,“注意季子揚的動靜,他若真的獨自前來,不用攔著。還有今日膽敢阻我大婚者,不論何人,殺。”
杖黎行還未稱是,瑞守南就已經走出殿外準備去迎新娘了。他立刻回頭囑咐手下人幾句,立刻便追了上去。
一陣風吹來,沒有梨花的香氣,更沒有鮮活的靈氣。有的只是血的腥氣。子虞走出殿門外,這股人血的味道就衝向鼻間。雖然知道這是太極圖造出來的幻象,可她仍是忍不住蹙眉。又在心底暗自慶幸這些都是假的。
隔著蓋頭,子虞看不清前方。任由身側的冉姬扶著一步一步往前走。按照魔界的習俗,先是越過鬼火橋,再是行過黑鳩路,便至喜宴大殿處。
宴席設在左右兩側,中間讓出一條足夠寬敞的路,瑞守南為它鋪上了紅色的綢緞。踩在上面很軟,很舒服。子虞出現的瞬間,周圍瞬時安靜下來。她能感覺到有很多視線在她身邊一一掃過。她適時放開冉姬的手,挺了挺身子,一人踏上這條瑞守南為她而做的喜路。
她走得很慢,慢到連頭上的步搖都未曾顫動。她在等,等他來結束這一切。
是的,她累了。從她揹負起羲和之時開始她就很累了。她失去了很多東西,到最後她發現自己除了這條命,根本是一無所有。可是,因她而死的人,因她而傷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她不想亦不願。所以,她要讓結束這一切。哪怕回不到遠點,她也再不要繼續下去。
這一日沒有雨,沒有雪,只有很遠處的落葉,纏纏綿綿地落下,像極了那垂死的雁。
哥哥,若那日崑崙山下,你沒有遇見我的母親,沒有救下我。或許我早已魂歸黃泉,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若你沒有給我妹妹的身份,或許我們之間會有那麼一絲的不同。
哥哥,既然一切從你開始,自當由你來結束。就好像人生與死不過是眨眼和閉眼的一瞬間。這不過是場輪迴。命輪訣既然躲不過,那就結束吧。從此你依舊是高山仰止的崑崙仙尊,而我會化作一粒塵埃在這世間飄蕩。
哥哥,我在等你。
喜路走到盡頭,子虞看著不遠處的瑞守南,一步步登上階梯。直到最後一步,殿外突然有人唱——
崑崙季子揚到
話音未落,子虞猛地掀開自己的頭紗。看到的他還是老樣子,一身白衣,一貫的清冷,只是似乎憔悴了許多。她知道他接下來帝后的絕殺令。可她仍作不知,不顧眾人的目光向他走去。
“好久不見,哥哥。”
子虞笑得嬌媚。她站在他面前,就這樣笑著問。
“今日是子虞的大喜之日,哥哥你可是來觀禮的?”
“不是。”季子揚冷冷答,他突然抬頭接上她的視線,薄唇輕啟——
“我是來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