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衛處尹眯了眯眼,冷道:“我今日必殺一人。”
劍尖兒忽然一壓,血珠順著劍鋒緩緩滴落,殷紅刺目。
馬聲嘶鳴,原是立在兩邊中間的車馬轟然倒下,幾個呼吸間便沒了氣息。
“今日,皇帝病入膏肓不得已而親臨皇廟祭祀跪拜祖宗,不幸半途車架病重殯天,奈何天位久未置,朝綱久虛,人心惶惶,神器無主,因聖母皇太后及高位太皇太后之望,立皇兄衛處尹為代國之帝。朕兄年長而賢,其令繼統,以奉祭。望皇兄衛處尹不可久曠,早日能理萬機,君臨天下!以此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臣弟謝皇兄之恩。”
衛處尹居高臨下,高望了一眼衛風因和阮憐箏,目光幽沉。
半響,他終是斂了那最後一點的情緒。
“啟程,回駕!”
話音落,馬蹄起。
只一眼,定永別。
東苑朝七十六年,晟王衛處尹即位為皇帝,年號為宗。
六子奪位落下最後的帷幕,六子僅剩下如今的太宗帝和大皇子。
東苑朝七十七和七十九年,大皇子和聖母皇太后隨即殯天。
東苑朝八十六年,高位太皇太后病逝,諡號尊賢皇太后移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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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縣義莊。
“吳師傅,這姑娘一句話就將姜仵作的話給推了,傳到姜仵作的耳朵裡怕是又要跟林捕頭鬧上了……”
新來的撿屍人阿達擦了兩把汗,先喘了兩口氣,再小心翼翼地朝義莊裡看上兩眼。
吳苕中用力給了阿達一個腦瓜崩,“小子,聽阮姑娘的話定是不會錯的,莫說是姜仵作,就算是林捕頭對阮姑娘的話也是得聽著的。”
阿達撓了撓腦袋,“這姑娘若是這樣厲害,怎麼不去長京城裡頭當什麼提刑官去?”
“聽說以前出了個女提刑官,可厲害著呢!”
吳苕中搖了搖頭,“想當年陳伯那樣說我,如今看這毛頭小子,倒是覺得當年的自己可笑了去。”
憐箏將方才推翻的屍單簡單寫完,疊好轉過身來,小心遞給了吳苕中。
她微微一笑,“如今陳伯走了,倒是難為你每日要帶這些個小毛頭來給我送屍。”
吳苕中嘿嘿一笑,“不為難,林捕頭倒是沒少說好話,就連如今的蕭大人都提升了不少我們這些撿屍人的例錢,倒不比捕快差到哪兒去!”
“娘!爹爹又欺負我!”
一聲稚嫩的童音遠遠從義莊裡頭傳來。
吳苕中和憐箏都順著聲音朝後堂望了過去。
只見那十歲的孩童,撅著嘴兒從後堂委委屈屈地跑了出來。
他那小小的五官眉眼,長得頗為清俊好看。
憐箏微笑望去,風因正趕著孩子的後頭笑著出來。
“娘子,蕭北顧的二女兒今日洗三之禮,若是再不收拾,就該遲了。”
憐箏一驚,這才想了起來,“這茬子我倒是真忘了。”
風因含笑走了過來,輕笑著握住她的手,“不急,姜女會替我們圓場子。”
憐箏悠悠一笑,抬眸望向他。
“那我再驗上一會兒?”
“娘!”孩童無奈搖頭。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