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枝頓時明白,向柳正誼使個眼色,二人退出了裡屋,並輕輕關上了房門。
屋裡只留了姜岱和秦宜年。
姜岱依然跪在床前,閉上眼睛,默默地作了一番祈禱,然後睜開眼睛,望著秦宜年緊閉的雙目,輕聲道:“秦大哥,我來了。”
她慢慢地揭開蓋在秦宜年身上的薄毯。
如柳正誼所說,秦宜年身上纏滿了繃帶,繃帶上隱隱透出藥的暈黃和血的暗紅。
姜岱卻毫無懼意,她將秦宜年一寸一寸地看遍,甚至撫摸著秦宜年僅剩的一條腿,輕輕地嘆了口氣。
隨後,她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將身子輕輕地伏到秦宜年身上。
心臟貼著心臟,脈搏貼著脈搏。
幾曾何時,他們就是這樣入睡,感受著彼此的心跳,感受著彼此血液的奔湧。
他們可以說很多很多的話,關於過去,關於未來。
玉紅守在外間,柳正誼和陳木枝站在院子裡。
鳥兒知春,鳴叫不已。
柳正誼問:“這位姜姑娘怕是……”
“倦雨樓的姜岱姑娘。”陳木枝並不避諱。
柳正誼嘆道:“沒想到,那裡也有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
陳木枝笑了:“有情有義,原本便不看身份貴賤,身居高位、或有頭有臉的,做出齷齪事的太多了。”
“木枝妹妹最近東奔西走,很有心得?”
“半年之間,我們陳家便幾近家破人亡,越是往裡深挖,越是觸目驚心。但我是不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陳木枝不知道什麼叫後退,我只知道迎難而上。”
柳正誼望著她,眼神裡滿滿的佩服。
“我原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調皮搗蛋的木枝妹妹,但現在的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國公爺若能看到今日毫無畏懼的你,也一定會欣慰,將門果然虎女。”
突然,玉紅跑出來,激動地大喊:“小姐,柳大夫,裡邊……裡邊有動靜!”
“真的?”
二人驚喜交加,拔腿就往屋裡跑。
果然,裡屋傳來隱隱的說話聲,聲音十分低沉,卻依然聽得出,那不止是姜岱的聲音,分明還有秦宜年的聲音。
柳正誼正要去推門,被陳木枝一把拉住。
“姜岱姐姐,秦大哥是醒了嗎?”陳木枝在外頭提高聲音問。
“是,是!”姜岱的聲音也帶著哭腔,卻是激動的哭,“請等一下,我馬上開門。”
說是馬上,卻也等了不少時間。
終於,他們聽見吱呀一聲,姜岱將門開啟了。兩個眼睛已經哭得如桃子一般紅腫,頭髮也蹭亂了。
“秦大哥醒了!”
姜岱一見陳木枝,終於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小傻子……”秦宜年嘶啞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很虛弱,卻好寵溺。
陳木枝立即拉著姜岱,和柳正誼一起又圍到秦宜年的床前,激動地問候著秦宜年。
沒人發現,玉紅又一次悄然退出了裡屋。
姜岱雖然擁有的是個不完整的秦宜年,可她玉紅,這輩子再也沒有資格被人愛、或者愛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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