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場上賓客越來越多,諸人紛紛落座觀賽臺。
“開始了?”陳木枝坐得端端正正,滿懷期待地望著場地中央。
旁邊的鄭存晰低聲道:“最重要的人還沒來。”
“哦?”
轉頭向觀賽臺最中央的位置看去,果然那位置還空著,無人落座。
甚至衛緒也不在觀賽臺上。
陳木枝沒來由的心裡一空,立刻又暗罵自己。
自從聽說怡親王府打算讓世子和陳木兮分院而居,陳木枝就對衛緒一肚子意見。
說好了從此不待見他的,還這麼關心他幹嘛?
從觀賽臺上收回目光,陳木枝望向馬場的斜後方。那裡是所有馬匹備賽的地方,世家子弟們的馬匹自然由馬僕們照料著,中間卻夾雜著一些與馬僕們不同服飾的人。
那些正是五英街上的駿馬和騎手。
他們身份低微,破天荒被邀請來參加怡親王府組織的賽馬盛會,自然是沒資格與這些貴族同坐在觀賽臺上。
陳木枝努力地掃視了數遍,都沒有找到王華嵐的身影。
她肯定來了,聽說起了個大早在家梳妝打扮,打算今天大出風頭呢。
難道是嫌棄日頭曬,找蔭涼地方去了?
正想著,鄭存芳拍她,小聲道:“來了,快看。”
只見入口處進來兩列儀仗,竟是宮中的太監,開道引至中央座位處,夾出一條通道來。
一位身著玄衣的少年男子走在前,衛緒則跟在他身旁。
見這男子雙肩繡著團龍,陳木枝心中暗暗一驚,頓時明白了。
這少年竟是當朝太子酈欣。
此時,整個觀賽臺的人齊齊行跪禮,迎太子入座。
這是陳木枝頭一回見到太子真容。十六七歲模樣,比她想像的要蒼白冷峻些。
大順朝弘昌帝已年近六旬,少年時的結髮妻子在他登基第二年便因病去世,未能與弘昌帝一同經歷大順朝盛世。
先皇后只生了一位公主,沒有留下皇子。
弘昌帝共有七個兒子,目前六位已經成年,只有太子酈欣是現皇后同德皇后所生,其餘六位皆為后妃所生。
大順朝講究個立嫡,加之酈欣為人穩重、且非常聰明,被立為太子也可稱是眾望所歸。
一場怡親王府的賽馬會,竟然勞駕太子親臨,這面子只怕也是當朝少有了。
更意外的是,太子竟然開口了。
“賽馬盛會,要的便是熱鬧喜慶,若都這樣戰戰兢兢,豈不是失了本宮本意。都不要拘束,該怎麼玩就怎麼玩。”
在場的都是年輕人,一聽太子都這麼說了,大家也舒了一口氣,氣氛頓時就熱鬧起來。
連鄭存芳都悄悄道:“原來太子也並不遙遠。”
聽她說得天真,鄭存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太子看著不遙遠,可其實,哪怕他就在你身邊,你離他亦是萬丈之遙,可望而不可及。只有祖母那樣從宮裡出來的人,才知道深宮內的滋味,宮牆之外的人,如何能體會得到。
悠長的號角聲在馬場上響起,一人騎著駿馬進入馬場,在馬場上疾馳一圈,揚起一片塵土又從另一個口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