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波“聞雞起舞”有點慘。
王華嵐被陳木枝拖到院子裡,還沒開始“舞”呢,就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熱淚滾滾。
陳木枝力氣大,一把將她拎起來。在陳木枝的寶劍“威逼”之下,王華嵐不得已邊哭邊舞,可陳木枝一放手,她一骨碌又癱下去。當真是毫無形象可言。
留香居的丫鬟下人,要麼是以前陳木兮的人,根本不跟王華嵐一條心,樂得看戲。
要麼是王華嵐從霧州帶來的,沒見識過陳木枝的厲害,比如那個“要人扶”。
所以說,有其主必有其僕,王華嵐跟她丫鬟倒也相配,一個癱屋裡,一個癱院裡,史稱“霧州雙癱”。
留香居一番雞飛狗跳,等傳到嘉實堂的時候已是早食時分。
“啪”一聲,一件上好的官窯月色瓷盞重重地拍在桌上。
嘉實堂正廳裡,奏事的僕婦下人站了滿滿當當一屋子,聞聲,皆是一顫,望向那隻極為珍貴的茶盞,還好,沒有拍碎。
王氏似是知道自己失態,定了定神:“太燙了,換一盞。”
丫鬟雙彩也不敢分辯,立即垂頭上前,端了瓷盞便退走。
屋子裡一片死寂,誰都不敢說話。
眼前站著的都是府裡各處管事,自是知曉王氏的脾性,素來最是不動聲色的一個人,那盞茶端上來也有小半刻功夫,怎會沒來由的嫌燙,還不是被剛來那位氣著了。
剛來那位不是別人,正是來告狀的舅家夫人、王起道老婆徐氏。
見眾人都不說話,徐氏也不覺尷尬,高聲道:“昨兒我就說要動家法,妹妹你心也太軟,縱著這無法無天的丫頭!”
王氏暗歎一聲,望著徐氏。
這嫂子小戶人家出身,年輕時候便徒有美貌,如今年紀越發上來,美貌褪得一乾二淨,辦事卻沒長進。
“嫂子稍安勿躁,妹妹這兒正奏事,府裡每日雜務多,必得處置完了才安心。”
徐氏撇嘴:“如今還剩幾個人,能有什麼事,還比得過我家嵐兒更重要?”
王氏心裡惱怒,嘴角抖了一下,還是保持住了微笑。
“嫂子先坐會兒吧。”王氏轉向管事們,“邱嬤嬤,漿洗上要添的是哪幾件,你重說一遍,這一打岔我就沒聽清楚。”
這顯然就是要把徐氏撂一邊的意思了。
徐氏臉色又紅又白,可看得出王氏並不想再理她,也只能咬咬牙,坐在一旁耐著性子等下文。
約摸一盞茶功夫,僕婦們奏完事分別散去,丫鬟雙繪將登入好的冊子交給王氏,也退了出去。
王氏不急看,將冊子放在桌上,這才去看徐氏。
“不是我要怠慢嫂子。只是管這麼大個國公府,我也不容易,嫂子你若掃了我的威信,這些婆子下人就會聯起手來欺負我。”
“怕什麼,那不是還有我和你哥。”
王氏微微一笑:“木枝回來了,往後大哥也不能伸手太長,這丫頭只怕盯著呢。”
一說到陳木枝,徐氏突然醒了過來,想起自己的來意。
“對,正要說這個死丫頭!她把嵐兒打了啊,妹妹你可要為嵐兒做主!”
王氏揉揉太陽心:“也不曾想嵐兒住了留香居,木枝竟會如此在意。這丫頭素來性子急,但要說平白無故打人,想來也不至於……”
“什麼不至於,她連戰船都敢上,還有什麼不敢!妹妹你太軟弱了!”
徐氏大聲打斷她,又道:“她一大早提著寶劍衝到留香居,嘴裡嚷嚷著要砍人,饒是嵐兒拼命抵抗,又有丫鬟們拼死攔著,如今也被打得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徐氏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們可是妹妹你請來的,好歹也是你家貴客,如今被人欺負到頭上,就是不把妹妹你放在眼裡。嗚嗚嗚,你在國公府做了這些年的當家主母,怎麼這裡的人,還是隻認以前的鄭夫人,妹妹,嫂子是替你不值啊!”
這話像是一把尖刀,直戳到王氏的內心,戳得她血淋淋的,疼痛不已。
又想起昨日陳木枝回府頭一天,就當著闔府奴才的面,說只認她親母的越地舊俗……
看來,真是要自己好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