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量放得很小道,生怕被車廂裡面的將軍聽到了。
鄭曲尺聽他偷偷摸摸地給自己交待這些事情,以為他是擔心這附近有敵方的斥候或探子,她也回以小聲道:「好,我會注意的。」
潤土見將軍夫人還是半點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心裡也不由得默嘆一聲,將軍如此狡詐如狐,可夫人卻像小白兔一樣懵懂無知,他真擔心夫人最後會被將軍吃得一點骨頭都不剩。
「那我們就先出發了。」潤土正色道。
鄭曲尺點頭,叮囑一聲:「你們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與我們匯合。」
潤土很久沒聽到這樣的話了,他努力想回以將軍夫人一個和善友好的笑,然而他最後只擠動了嘴角的肌肉抖動:「是,夫人。」
鄭曲尺:「……」以前總聽到有人形容「你笑起來比哭還難看」,她還曾想象過,如今沒想到真看見了一例真實的,還怪稀奇的。
目送潤土帶著人離開之後,鄭曲尺就上到車頂,留下的玄甲軍則馭車繼續朝渡口前進。
鄭曲尺眺望前面:「那就是虎嘯關渡口了?」
渾濁的河流波濤不興平靜自在地從北方蜿蜒而來,拍打著津渡岸邊。
「對,先前將軍安排的船隻擺渡,如今只怕人亡船毀了。」玄甲軍道。
「沒有別的船了嗎?」
「有倒是有,但只能劫持別人的船了。」
鄭曲尺心底一直揣懷著一件事情:「你們說,都耽誤這麼久的時間了,可後方的鉅鹿軍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他們不清楚我們的具***置,可我們跟南陳軍交戰過,他們如今跑了,難道就沒有跟鉅鹿那邊互通傳訊?」
「夫人的意思是……」
「你說,他們會不會現在就在渡口處埋伏咱們?」
「嗯,潤土統領也是如此想法,所以才先行探路一番,我們一會兒不直接到達渡口,而是去到那裡……」玄甲軍指著一處高地:「先觀察一下情況。」
見他們安排得井井有條,鄭曲尺這才鬆了一口氣:「還是你們專業,呃,就是你們懂這些,我沒打過仗,更沒有跟這麼多人、幾方勢力交戰過,我只能提提想法。」
「夫人,之前沒有說,但我們都很佩服你的能力的。」
玄甲軍四人,最高個的叫廖泰和,矮個的叫候志義,偏瘦的叫北北,體型偏胖碩的叫槐胖子。
「對啊,之前你出手那一瞬的英姿,簡直叫他們眼睛都瞪圓了,您不僅能製造出這一輛這麼厲害的盤龍馬車,還有一身絕技傍身,跟你一比,我們啥都不是。」
「將軍果然有眼光啊。」
這四人也是真心實意地讚美鄭曲尺,經過這一次的生死交付,並肩作戰,革命的情誼自然就悄然達成。
鄭曲尺看著他們四張年輕的臉上,全是對自己的崇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就會這一兩樣東西,現在全拿出來顯擺了,你們快別再吹捧我了,要不然我一會兒都要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他們四人聽完,都被夫人這番幽默有趣的自謙逗得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這五人在車頂上的笑聲,被車廂內的宇文晟聽到了。
他望向車頂,想象著鄭曲尺此時歡笑開心的樣子。
她好像總會被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惹得開懷大笑,她的快樂也好像很簡單……而周圍人也很容易被她感染,被她的情緒帶著跑,一起笑一起愁,一起面對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好像都來了吧……」
他推開車窗,看著不遠處的黃色河流,風吹起綠野蕩的溼地波光粼粼,蒼鷺覓食,渚灘與芳草那裡面又隱藏著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