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空氣中才傳來女人淡淡然的語調,她回答的是他上一個問題:
“因為,想要我命的仇家一直都在。每年,都會有人刺殺我。早些年,你二叔公的大兒子戰治國還沒有死的時候,他一年叫人刺殺我兩回。後來他死後,倒是消停了一陣子。但痛失愛子的戰家二叔公卻對我恨之入骨,他這幾年又不得勢,沒準現在就躲在哪裡預謀殘害我呢。”
傅懷瑾:“……”
盛朝暮說完這句話就轉過身來。
她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口吻變得沒什麼情緒了,
“傅懷瑾,坦白來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你最窮款潦倒的時候也不過是現在這個時候,可即便如此,你仍然過得精神富足。早年你是權勢遮天的權少時,那就更加風光無限了。而我,好像這些年一直都處在滿是泥淖的深淵裡,
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擺脫深陷泥淖裡的痛苦。你總是向著光而生,而我拼了命才能得到那點光也因為你的再次出現而再次覆滅了。所以,我拜託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呢?你讓我喘口氣吧。”
傅懷瑾因為她最後那句——你讓我喘口氣吧,而胸腔震動許久。
他沒想到他的存在對這個女人來說,已經令她到了這種窒息的地步。
他本來就不是個會舔的人,既然人家已經將他說的這麼惡劣了,他沒道理還要死皮爛臉的。
他幾乎在盛朝暮話音落下後,就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門被他摔的很大聲,那聲音就猶如魔音一般一直縈繞在盛朝暮的耳際,讓她整個人都無法安寧。
她一個人發了會兒呆,想起來從詹姆斯莊園回來後還沒有吃晚餐便打算叫客房服務時,手機振動了。
是霍九梟打來的。
盛朝暮眉頭微皺,想到了什麼,很快便接通了霍九梟的這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男人猶帶急切且氣息粗重的聲音,“你人呢?”
盛朝暮道:“我在威尼斯大酒店。”
霍九梟嗯了一聲,聲音裡透著一股難言的消沉,似是乞求的口吻,“你能幫我把她約出來嗎?”
盛朝暮挑眉,“她還是不想見你嗎?”
霍九梟好一會兒沒說話。
盛朝暮想了想,道:
“我不能跟你保證能不能真的把她約出來,但可以試一試。”頓了下,“你等我電話吧。”
盛朝暮跟霍九梟通完電話後,就給人在天幕府莊園的蔣淮楠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此時的蔣淮楠正在跟女兒一起吃晚餐,小傢伙有點挑食,不愛吃雞蛋羹。
蔣淮楠在哄她,可小東西就是不買她的賬。
蔣淮楠起了脾氣,想要訓斥她時,盛朝暮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她在接通盛朝暮電話之前,對一旁的傭人吩咐道:“別慣著她,讓她把雞蛋羹吃完。”
女傭無比恭敬的道:“好的,太太。”
蔣淮楠在這之後就獨自操控著輪椅來到了一樓的書房裡。
書房亮著昏暗的燈,她面向著眼前整片的玻璃牆,外面是一片奼紫嫣紅的海花,即便是在夜晚,那些花仍然在夜燈下美的像童話裡的仙境。
這些花,有的是她自己親自培育的,有的是蔣孝麟為了哄她高興聘請園藝師特地種植的。
總之,每當她看到這片一年四季都會綻放的海花時,心裡總會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
她這一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蔣孝麟了呢。
“喂,阿慕。”
盛朝暮聽到了蔣淮楠明顯消沉的聲音,眉頭皺了皺,淡聲詢問:“心情不好?”
蔣淮楠抿了會兒唇,想了想,說道:“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