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宮顫抖著站起來:“北宮……北宮……哈哈哈!可是北宮帶給我什麼了!兄弟姐妹?他們算什麼!爹孃?他們做了什麼!家主?狗屁!他們只知道欺負我,剋扣我,他們從來都看不起我!沒有一個人看得起我!沒有一個人!”
“別的少爺從小就服丹習武打基礎,每月有練氣丹和玉粉,我呢?從五年前,我小娘過世的時候開始,我就沒見過月例銀子!我就沒見過月例丹藥!我不是不想好好讀書習武,可是我沒辦法!我九歲的時候,在家族大比中打傷了五哥,我在擂臺上堂堂正正獲勝,竟被扣光了獎勵,說我不顧兄弟情誼,打傷兄弟!可他呢?在我之前,他打傷了好幾個兄弟,有誰說他的不是了?以前不讓我做北宮,憑什麼現在讓我做北宮!”
張孝恆冷冷地說道:“五少爺是家主之子,主母所生,正統嫡系,你算什麼?”
“對!就是因為這個!就是這種嘴臉!我受夠這種嘴臉了!我憑什麼要替他們報仇?他們都是罪有應得!”小北宮氣喘如牛:“我現在,只想活下去,我不想替他們報仇,我有什麼錯!”
“說的對,你沒錯。”張孝恆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他把傷藥往創口上一裹,一碰傷口,肌肉就是一陣收縮,但他眼都沒眨一下:“所以你就自暴自棄,甚至不顧一切?你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你兄弟姐妹對你不好,你家裡對你不好,你家主對你不好。可是就算再不好,你依然是上族北宮,依然是四代高貴,現在,你依然是最後一個北宮。”
“……”小北宮低著頭,梗著脖子:“那又有什麼用呢?”
“呵。”張孝恆冷冷說道:“你說了那麼多,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嗯?”小北宮抬起頭來,臉上全是不解。
張孝恆回憶了一下這個張刀虎的經歷,緩緩說道:“十四年前,我進了北宮家,沒有任何修煉,沒有任何丹藥,也沒有半本武典,我被扔進了血犬營,知道什麼是血犬營嗎?一直不給飯吃,十犬相爭,最後活下來的那個就是血犬。”
“當時我六歲,那一籠共有五人五犬,不錯,我們也被當成了犬……血犬營的規矩,如果活下來的是人,則送入戰刀營,透過考驗可以入戰刀派;如果活下來的是犬,則送入警犬營,我活了下來,所以,我被送到了戰刀營。”
“即便送到了戰刀營,我們這樣的人也一樣沒有練氣丹,一樣沒有武典可學,一人只有一把刀,可是一百個人的戰刀營,每天只有五十個人的食物,就這樣,我們飢一頓,飽一頓地挺了半年,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整個戰刀營就開始內鬥,我們以為殺了別人,自己就可以吃飽……但我們都錯了,那一次,打到只剩十個人,可我們只吃了一頓飽飯,到了第二天,我們又補了九十人,又是一百人……”
“後來大家明白了,想要天天吃飽,就要天天殺人,每人每天,至少殺一個人。”
“……”小北宮聽得一陣窒息,每天至少殺一個人?有人在那樣的環境裡活下來,他會有多可怕?
“一年後,我活下來了,因為我們的教官被我殺掉了……”張孝恆回憶著張刀虎的記憶,心中難免顫抖,他也經歷過血殺營,可是墨玉的血殺營為的是培養人才,這個戰刀營卻彷彿以看著孩子們自殘為樂:“本來,因為我,我們這一批人全都要處死,可是北宮破大人看上了我,他說我武功也許比他還高,所以他留下了我……”
說到這裡,張孝恆的眉頭一直皺著,顯然,他也不喜歡這個張刀虎的人生觀,從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他的觀念已經極為扭曲了:“跟著北宮破大人,我得到了丹藥和武典,但對我來說,最關鍵的是……可以吃一頓飽飯。”
小北宮顫抖地問道:“你……你的武功比二伯如何?”
張孝恆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我想,我是不如破大人的,但若將我和破大人一同放到一個房間裡分生死,我會是活下來的那個。”
“……”小北宮窒息了,這個張刀虎說得如此肯定,完全沒有半分懷疑,他在陳述一個事實,即便我武功不如他,但是我就是能活下來。要知道,他說的那個人,可是北宮家主的兩大臂膀之一,北宮破和北宮幻可是架著北宮家成為一方霸主的強人,他們可都是武功絕頂的人物,可是眼前的男人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張孝恆說道:“我不在乎你報不報仇,替誰報仇,我之所以救你出來,除了因為你是最後一個北宮以外,還因為,你說了,你想要活下去。”
小北宮跪倒在地,半天無語:“可是……我該怎麼活下去?”
“弱者,沒有資格選擇活著的方式。”張孝恆說道:“我們的敵人是星旗,你投降星旗,他們不可能當你是自己人,即便此時不殺你,萬一哪天想起你這個北宮獨苗了,他們就會一刀把你了結了。北宮在這此地經營多年,雖死不僵,暗地裡還有許多人躲開了星旗的殺戮,如果你降了,你的投降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讓很多原本不必死的人們為了你而現身,為了你而死掉,而北宮家勢力殘存下來的人,估計找不了星旗的麻煩,只會以你為目標。星旗可能會莫名其妙殺了你,北宮殘餘會千方百計殺了你,作為降者,你裡外不是人。”
小北宮哭道:“可是……我北宮家的祖先北宮行也是一個降將啊!”
張孝恆腦中迅速翻了翻北宮行的資料,他閉上眼,好片刻才再次睜開,然後他二話不說,衝著小北宮腦袋就是一個暴慄“啊!”。
“你還有臉自比先祖?”張孝恆怒道:“北宮老祖與你有本質的不同,他的降是成全了忠義,投奔了明主,自此北宮家飛黃騰達,你呢?你的降,毀忠滅義不說,甚至連自身都不能保全,既下作又不智,如此行徑,安敢自比先祖!”
“我……”小北宮頓時淚奔了:“那我該怎麼辦?”
……
力之試煉場,鬼鬼吹了吹鼻血,按了按青腫的臉:“哼!肌肉巨魔又怎樣?還不是被我打敗了!這個力之試煉場一點兒也不難!還想對付我鬼鬼!”
低頭看,原來三個肌肉巨魔也被揍得倒地不起,與那三個肌肉牛頭人作伴了。
誰知這時——“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又是那熟悉的臺詞,又是那熟悉的配方,這次,從陰影之中跳出了三個肌肉光頭男,還是熟悉的味道,只不過這回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