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阿保機還真是沒有想到一層,當場一愣,說道:“會有人信嗎?”
“當然會有了,還是絕大多數!”李行周苦笑道,“他為什麼要在大都督府裡發動兵變?還不就是為了掌握政治權力、掌握絕對的話語權!官府發出的號令文書,那就是絕對權威,就算百姓和軍隊的人會有懷疑,就算會有少數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但這些細微的聲音壓得過官府發出的正式文書的嗓門嗎?”
“夠狠!”阿保機這才恍然,心中都不禁生出了一陣後怕,“建安王武攸宜,真是夠狠的!”
“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此前我有些輕敵了......我真是該死!”李行周咬著牙點了點頭,說道,“你想,如果我們不在最快的時間內見到老將軍敬暉,如果讓建安王武攸宜搶先一步把號令文書發到了軍隊,把我與桓彥範定義為欽犯,我們再去見敬暉,就算看在燕國公的面子上他不會當場把我們捆了交給幷州大都督府,那也很難再相信我們!還有,不光是敬暉,所有人、甚至可能包括洛陽的人,都會因為建安王武攸宜的先聲奪人,而真的把我們看作是罪人!......這就是話語權的厲害之處!”
“的確厲害!”阿保機臉色緊繃,咬牙切齒!
“現在,絕對不能再耽誤了,我們必須馬上去見敬暉!”李行周雙手拍膝站起來,“走!”
“慢著!”阿保機突然道,“萬一敬暉現在已經接到了幷州大都督府發出的文書,甚至有可能,他也是建安王武攸宜的同黨,如何應對?”
這一點李行周不是沒有想到,人不可貌相,誰也說不準在關鍵的時候,一個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與決定。敬暉,他是一員聲名赫赫的功勳老將,也是黑齒常之的心腹嫡系......可是在大事大非面前,父子、祖孫都能拔刀相向,何況其他?
“只能賭一把!”李行周說道,“最壞的結果,如果敬暉是建安王武攸宜的同黨,那我們就只能自認倒黴!如果他們不是同黨、而敬暉提前接到了幷州大都督府的文書,我只能賭他是一個明辯是非、立場堅定的人!”
李行周正要上前一步走,阿保機突然一閃身攔在了他的前面,“鄯侯,風險太大,我們不能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萬一出現最壞的結果,則是全軍覆沒!......我曾經跟隨過老將軍敬暉一段時間,對他多少有些瞭解,也有些袍澤感情。他對我,也一直比較的器重。就讓我單獨去見老將軍,先去探個口風!”
“……”李行週一略微一怔,“你我兄弟誓同生死,這種關鍵的時候,怎能讓你一人涉險?”
“鄯侯!”阿保機正喝一聲,單膝抱拳一拜,“值此危亡重大之時,阿保機若死,於勝負無關輕重;鄯侯若是陷入絕境,那便是滿盤皆輸、建安王武攸宜的陰謀將要徹底得逞!因此,還請鄯侯勿以私義為念,但以大局公義為重!”
李白獅轉了兩下眼睛,猶豫的、小聲的道:“鄯侯,這一次,我支援阿保機的說法……”
“你閉嘴!”李行周沒好氣的大喝了一聲。
“是!”李白獅嚇得一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李行周很兇惡的剜了李白獅兩眼讓她不要多嘴。
他哪裡不知道,李白獅心裡從來不想其他的事情,什麼大局、什麼勝負,對她來說全都是浮雲。
她時時刻刻都只有一顆“私心”......
不讓鄯侯受苦涉險!
李白獅做賊心虛,怯怯的退了兩步。
“好兄弟,你先起來。”李行周伸手拉阿保機。
“鄯侯,請聽我說!”
阿保機跪著不起,正色道。
“現在回頭想來,在下覺得九齡御史當真睿智。”
“九齡御史說,如果我們一起被關在那裡,很有可能全部被殺了滅口!”
“反之,如果逃出了一個,他們則會投鼠忌器,不敢亂來......現在我們的情形大有相似之處。”
“阿保機不過是一介官職低微的武夫,而且還是契丹人。”
“就算他們抓到了我,也沒多大意義。”
“只要鄯侯一天還沒有落網,他們就不會敢輕易殺人!”
“所以,鄯侯不要再猶豫了,就聽屬下一回,按屬下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