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他們這行人除了晚上在客棧休息外,白日裡只有在進食和特殊情況下才會稍作停歇,放放風,其他時間不是在趕路就是在趕路的路上。
就這不要命的走法,還是孟晚舟為了照顧身體不好的姜安,刻意安排,減緩了行程的。至於同樣沒出過遠門,打孃胎裡就嬌養的孟晚川,那是沒想著一點。不過他們這次的行程確實和小說中一筆帶過的那樣,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危險,除了越靠近‘兩湖’,降雨越頻繁之外,可謂是真的風平浪靜了。
但一成不變,就總會無聊。所以在這場略顯枯燥加乏累的旅途中,孟晚川選擇讓班鳴教自己騎馬,搞個新奇東西。在連日的顛來顛去,東衝西撞之後,也總算是讓他學會了這項技能。途中不時就換一下交通工具,不然總讓他在馬車裡坐著,就算是鋪再好的皮裘,坐再好的軟墊,腰椎、屁股、胳膊、腿,也總會有一個抗議的。
他這邊要算是勉強能看的下去的話,那姜安這個幾乎從來沒有長時間坐過馬車且患有心悸的相府千金那邊,可真就是有點涼涼了。
就像此時,翠柳正費力半蹲在一處,用手提著馬燈照明。她的兩眼通紅佈滿血絲,心好像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十分緊張的注視著自家倚靠在馬車角落裡緊閉雙眼的小姐。除了出發的頭兩天,剩下的這幾日她就沒有在好好休息過,生怕一個照看不小心,她如花似玉,奄奄一息的小姐就這麼沒了。
旁邊坐著的沈硯溪也同樣的緊張,身體像似拉滿了弦的弓一樣,僵直著背,手心不停地冒著冷汗,一邊嚴謹認真的下針,一邊滿是不解看著臉色蒼白,早已不復往日於容光的姜安。
“姑娘,小姐她不會有事吧,怎麼看著臉色更加不好了啊。”
翠柳心下焦急,嘴裡的話也不合時宜的說了出來。
沈硯溪聽了,本就心煩意亂,這會兒更是不願搭理,便直接一個冷眼朝對方掃了過去。翠柳剛出聲的嘴,立即就像被人拿布塞上了似的,不再出一點聲音,微微瑟縮後,繼續安靜的在這陰雨天為施針的沈硯溪舉燈。
馬車裡就這麼安靜了一瞬後,這些日子在姜安的不懈努力下和她們愈發熟絡的沈硯溪,還是給出了個讓其心安些的答案。
“她死不了。”
她的這句話不單是說給翠柳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和姜安聽的。
大約又過了一刻鐘,弱柳扶風般的姜安才終於是悠悠轉醒,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眸。
她先對上的,是沈硯溪那雙充滿困惑的眼,淡淡回以一笑後,她又把目光上移,看向了半蹲著,雙手發抖但依舊堅持舉著燈,早已淚流滿面、喜極而泣的翠柳。嘴巴有些幹,吐出的聲音也有些沙啞。
“讓你們擔心了,我又睡了很久嗎?”
沈硯溪眉間緊蹙,淡淡的“嗯”了一聲。
翠柳則是直接癱坐在了馬車上,用手胡亂擦著臉上的眼淚,帶著哭腔和濃厚的鼻音回到:“小姐你都快嚇死翠柳了,嗚嗚嗚~”
“別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去與留,不過只是一瞬之間罷了。”
虛弱的姜安在說話時,被身旁的沈硯溪的扶著坐了起來。等她靠實後,沈硯溪又再度起身從翠柳手裡拿過了馬燈,掛回了車壁上。
重新坐好後,她給姜安倒了一杯熱茶,然後淡淡開口,問出了她早就想問的問題。
“你是宰相府唯一的千金,姜相又在朝中威望甚高,而令兄也身居要職,如果你堅持拒絕,我相信就算是皇帝,也不會太強壓你。更何況,他應該也是知道你的身體狀況的。只要你不想,就能堵回那道聖旨,何故來此九死一生。”
聽了她的話,哭夠了的翠柳也忍不住開口說道:“是啊,小姐。你身子這麼不好,為什麼一定要來受這個罪啊。”
剛才我都差點以為你人要沒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