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縱馬當先。
大渝王庭城內的街道修得異常寬闊。
相較於滿城朱紫、遍地貴胄的大梁帝都金陵,大渝王庭的整體風格便顯得有些不羈與狂野,但就是這座大渝百姓心目中的神聖之地,如今卻向著武威王俯下了高傲的頭顱。
接連幾日的夏末陰雨,使得青石板路片片溼潤,連帶著清晨時分的空氣裡帶著涼意。
一騎當先。
後方數不清的輕騎跟隨。
無人能與武威王並肩。
至於開門投誠的皇甫家家主,這時已然引領著入城的西境軍控制住各大城門以及王庭隘口,這座歷史極其悠久的城池從內部被攻破,其實並不是那般令人意外。
陸澤縱馬在內城跟外城繞了一圈,並沒有意外發生。
最後,陸澤來到處開闊富胄的大門之前,對著面前那位老人輕笑道:“皇甫家祖訓以誠會友、朋遍四方,誠不欺我,本王倒是要謝過皇甫家主。”
皇甫遠躬身見禮,他那張年邁滿是皺紋溝壑的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
“我老了,活不了多少個年頭,不想跟著他們再往北邊跑。”
“只盼武威王能夠遵守諾言,善待我大渝百姓。”
陸澤微微頷首。
他語氣平和,但話語裡卻充斥著股子難言霸氣:“以後大渝百姓自是本王子民。”
皇甫遠直到陸澤率兵離開後才緩緩直起腰桿,老人雙眼眯起,呢喃自語起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武威王,世上怎能有這般絕世無雙的存在呢?”
陸澤的存在才是使得這位歷經無數歲月的老人,選擇背叛王庭的真正原因。
皇甫家主忽地看向南邊方向,笑著搖了搖頭:“大梁國的君主如何能夠掌控的住這種人物呢?功高已蓋主,只怕要不了多久,便是兵鋒相交的局面。”
王庭的陷落使得大渝最後吊著的那口氣驟然間鬆掉。
大渝軍隊自此之後再不成建制。
陸澤在拿下王庭之後並未選擇一鼓作氣的北上追窮寇,而是有著令西境軍修養的打算。
這場戰場持續時間隨不長,但幾乎每一戰都是關鍵戰役,軍士們心裡的那根弦繃得很緊,隨著現在攻破大渝王庭,確實應該讓下面的人稍稍歇息一下再做打算。
陸澤的目光向著後方望去,他看向了遙遠的金陵城。
陸澤也是想要看看那些人接下來的動作。
梁帝、蕭景琰、梅長蘇...你們現在打算要怎麼做呢?
......
自受了春獵叛亂之驚,回京後的梁帝又雷霆處置完譽王一黨,皇帝陛下越發覺得身體每況愈下,支撐不來。御醫們次次會診之後,雖然言辭圓滑,只說安心靜養無妨,但觀其容察其色,梁帝也知道自己身體情況很不妙。
年紀上來之後,身體就由不得自己。
只是正當梁帝考慮何時立儲的時候,西境傳來的訊息令老皇帝再度臥了床。
而當西境軍攻破大渝王庭的訊息傳回金陵的時候,滿朝皆寂然。
朝堂公卿知曉西境的武威王是沙場奇才,初於大渝皇屬大軍在梟山相見便萬軍叢中斬玄布首級,後面幾次大戰令其被封武威王,這是大梁數朝以來封的首位實權異姓王。
如果說陸澤前面的戰功已經令滿朝文武不敢小覷,那率軍北伐直破大渝王庭,在很多人聽起來,這簡直就是個夢幻般的故事,令人難以置信。
梁帝的反應跟諸臣差不多,身心俱疲的梁帝並無欣喜情緒,而是強撐著生病的身體起身,宣旨諸臣召開了久違的大朝會。
這次大朝會,沒有其餘話題需要討論。
唯一需討論的,當然就是西境的陸澤。
“威武王率軍長驅直入,直破大渝王庭,戰功卓著,當賞。”
“國喪期間,西境大軍這般大的動作,未曾知會朝廷,嚴重違制,當罰。”
武英殿裡的討論聲絡繹不絕。
這倒是無關於所謂揣摩上意,自譽王謀反被賜毒酒後,朝堂上竟是再沒有了黨爭的煩惱。
如今朝臣對於西境軍主動掀起的北伐,看法的確是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