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米外,首領的三十六枚複眼正在培養艙玻璃上折射出萬花筒般的幻影,每片虹膜都倒映著不同時間線上的製藥廠廢墟。
"七點鐘方向。"盛瑤突然用染血的牙齒咬住相機揹帶,被結晶化的左手抵住通風管道的金屬網格,"他的機械指節每次演奏鋼琴曲時,第三指會有0.7秒延遲。"
這句話讓鄔凌後頸的齒輪突然加速旋轉。
他想起三小時前在量子通道里,盛瑤用****刻在鉛盒內壁的摩爾斯電碼——那些看似隨機的敲擊聲,其實是首領在奧斯維辛時期的醫療檔案編號。
奈米液在鄔凌的太陽穴凸起螺旋狀紋路,他忽然抓起地上凝結的黑色血冰,朝著培養艙的供氧閥門擲去。
晶體在飛行途中分裂成十二面體,每個切面都反射著首領正在演奏《革命練習曲》的機械手指。
就是現在!
當第三根機械指即將按下虛擬琴鍵的剎那,鄔凌的軍靴重重踏在離心機轉盤上。
生鏽的軸承發出瀕死的**,整臺機器突然沿著斐波那契螺旋的軌跡轟然傾倒。
飛濺的齒輪碎片中,他看見首領的複眼矩陣出現了0.7秒的錯位——就像老式膠片放映機跳幀時的光斑。
"接住!"盛瑤從通風管道拋下的不是武器,而是她結晶化的左臂。
那些輻射形成的紫水晶簇在月光下折射出詭異光譜,正好將首領的三十六枚複眼折射成重疊的克萊因瓶結構。
鄔凌凌空抓住晶體手臂的瞬間,奈米液順著他的腕骨瘋狂增殖。
暗金色流體在血冰表面蝕刻出麥克斯韋妖的數學模型,當首領的機械手指刺穿他殘影時,真正的軍刺已經捅進培養艙的液態氮管道。
超低溫氣體噴湧而出的轟鳴聲中,盛瑤的相機快門響了十七次。
每道閃光都像手術刀般精準切割著空間——那是她在量子通道里預設的光子陷阱,此刻正將首領的複眼封印在十二個不同的時空切片中。
"走地下管道!"鄔凌拽著盛瑤跳進爆裂的離心機底座,生鏽的齒輪咬住他小腿的瞬間,奈米液突然凝結成密排六方晶體結構。
他們在金屬碎片的洪流中滑向汙水處理池,身後傳來培養艙連環爆炸的衝擊波將汙水掀成倒懸的瀑布。
盛瑤的珍珠耳夾在黑暗中發燙,殘留的量子影像顯示他們正穿過1943年的毒氣室通風管。
當她摸到池壁上的卐字元號,終於明白這座製藥廠為何能在廢墟中重生——每個梯形艙都是時空褶皺裡的奧斯維辛複製品。
"小心對稱軸!"
鄔凌的警告遲了半秒。
盛瑤的作戰靴踩中汙水處理池中央的六芒星圖案時,那些本應被炸燬的梯形培養艙突然從池底升起。
更恐怖的是,每個玻璃艙裡都懸浮著與首領相同的複眼矩陣,正在演奏不同版本的《死亡之舞》。
首領的聲音從三百六十度方位傳來:"知道為什麼選擇梯形嗎?
每個斜面都是通往不同年份的滑梯......"他的白大褂下襬突然分裂成無數條形碼,每個黑白條紋都在月光下投射出毒氣室的立體投影。
鄔凌突然將盛瑤推向汙水處理池的過濾網,自己卻迎著漫天毒氣投影躍起。
他撕開被齒輪油浸透的戰術背心,露出胸口正在結晶化的傷口——那裡竟浮現出與首領袖口相同的鐵十字勳章紋路。
"你不是好奇血冰的分子式嗎?"他在空中翻轉躲避機械手指的穿刺,軍刺精準刺入某個條形碼的校驗位,"每顆冰晶都是紐倫堡審判的倒計時!"
當首領的複眼矩陣突然出現資料亂流時,盛瑤終於抓住機會。
她將完全結晶化的左臂插入過濾網的電子鎖,輻射形成的紫水晶簇瞬間連通了整個汙水處理系統。
那些本應排放毒劑的管道突然開始逆流,將首領的條形碼投影衝進沸騰的消毒液池。
但勝利的曙光轉瞬即逝。
鄔凌落地時突然單膝跪地,後頸爆出的齒輪組正在汙染他的奈米液迴圈系統。
更糟糕的是,汙水處理池的六芒星圖案開始順時針旋轉,將那些被衝散的複眼重新聚合成三維的納粹鷹徽。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首領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他的白大褂在汙水蒸汽中鼓動如死神斗篷,"讓我們繼續1943年中斷的人體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