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連體服撕裂閘門的剎那，冷凍液特有的苦杏仁味在艙體炸開。
鄔凌後腰抵著沸騰的艙壁，透過蒸騰的霧氣看見三具人形機械骨骼——那些本該在北極圈服役的TS&bp;-&bp;09型軍用外骨骼，此刻關節處竟焊接著某國陸軍的鷹隼徽章。
“混沌演算法模型。”他舔掉嘴角的血沫，在金屬共振的嗡鳴聲裡突然想起院長摔斷粉筆時的嗤笑。
敵人裝甲接縫處閃爍的藍光，分明是他三天前寫在黑板上的演算法路徑。
第一發鎢鋼彈頭擦著耳廓飛過時，鄔凌整個人沉入沸騰的冷凍液。
淡藍色液體突然變得粘稠如膠質，這是當年在伏爾加格勒特種兵學院學過的液態裝甲原理——當衝擊波頻率達到17.5赫茲，非牛頓流體會瞬間硬化。
“盛瑤縫暗袋的針腳是七芒星。”他在心裡默數，右手精準摸到後腰防水盒的稜角。
敵人的液壓關節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鳴，第二發子彈穿透他揚起的作戰服下襬，在艙壁上擦出的火星竟勾勒出盛瑤記者證上的證件編碼。
“鄔教授還認得這個嗎？”為首的機械骨骼掀開面罩，露出半張被磷火灼燒過的臉。
那人舉起的手腕上，軍用級智腦正在迴圈播放三天前的課堂錄影——他畫在黑板上的混沌模型此刻正具象為絞殺程式，啃噬著國家防火牆的底層程式碼。
鄔凌的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當敵人亮出那個嵌著翡翠的烏木鎮紙，他終於明白院長辦公室為何會有意無意總開著窗——那是盛瑤上週專訪國防部長時，部長隨手賞玩的“小物件”。
冷凍液漫過鼻腔的瞬間，二十小時前的記憶突然閃回。
盛瑤把晶片塞進他掌心時，睫毛上還沾著沙漠演習場的細沙：“記住，當俄文警告符第三次扭曲時……”她沒說完的話被淹沒在突然響起的防空警報裡，現在想來，那警報頻率與此刻艙體震動的振幅完全一致。
第三具機械骨骼突然張開蜂巢狀武器槽，二百一十七個孔洞同時噴射出摻著石墨粉的液氮。
鄔凌在絕對零度的霧氣中蜷身翻滾，被液氮浸透的繃帶突然變得鋒利如刀——那是盛瑤用牙咬斷繃帶時留下的斜切面，此刻正完美契合TS&bp;-&bp;09型外骨骼的能源閥卡槽。
“你們不該動她的記者證。”鄔凌啞著嗓子冷笑，被石墨染黑的左手突然拍向沸騰的艙壁。
淡藍色液體在接觸到石墨粉的剎那變成熒紫色，這是他在西伯利亞實驗室見過的相位轉換——當液態裝甲同時遭遇極端高溫與低溫，會產生0.3秒的時空扭曲。
蜂鳴器發出尖銳的爆鳴，敵人面罩上的戰術鏡片突然映出七重幻影。
鄔凌趁機將滲血的繃帶甩向天花板，十二小時前盛瑤偷偷系在繃帶夾層裡的碳纖維突然展開，在艙頂結成他曾教過她的哥尼斯堡七橋陣型。
“怎麼可能……”敵人指揮官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紋。
那些本該在數學史上無解的路徑，此刻正透過繃帶滲出的血漿，在艙體內部重構出三維拓撲模型——正是混沌演算法裡缺失的核心函式。
當第五波液氮衝擊襲來時，鄔凌已經退到艙體壓力閥的位置。
他後腰的防水盒不知何時彈開了，盛瑤給的晶片在冷凍液裡發出幽藍的光。
敵人顯然沒注意到，那些被液氮凍結在艙壁上的血珠，正沿著盛瑤照片的輪廓排列成二進位制程式碼——那是她生日賀卡上“願為星火”的摩爾斯電碼轉譯。
“該結束了。”鄔凌突然露出沙漠演習場上那種令人膽寒的微笑，沾滿石墨粉的指尖輕輕叩擊壓力閥。
整個艙體突然發出教堂管風琴般的轟鳴，那些被混沌演算法操控的機械骨骼同時僵直——它們關節處的鷹隼徽章正在高頻震動中重組，最終拼合成盛瑤記者證上的防偽水印圖案。
艙體內最後一絲氧氣耗盡時，沸騰的冷凍液突然全部汽化。
鄔凌在濃霧中聽見金屬骨骼解體的脆響，就像兩個月前那個黃昏，盛瑤在沙漠裡踩碎沙蠍外殼的聲音。
當淡藍色霧氣順著閘門裂縫湧出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血正在艙壁上自動補全某個座標——那串數字，分明是今早盛瑤發來的加密簡訊裡，第八個標點符號的位置……艙體內部的蜂鳴聲突然轉為低頻震顫，鄔凌沾滿石墨粉的指尖在壓力閥上劃出尖銳的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