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防爆玻璃映照出鄔凌緊皺的眉頭,他戴著絕緣手套的指尖正停留在鈾礦石標本上方三厘米處。
電子顯微鏡顯示,這顆來自西伯利亞的礦石內部,天然形成的硒化鉛晶體竟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拓撲結構。
“三號樣本的伽馬射線圖譜出來了。”盛瑤推門進來時帶進一股寒氣,羊絨圍巾上還沾著雪粒,“和你在指揮車殘骸採集的資料……”
話突然停住了。
她看見鄔凌把燒杯裡的熒光試劑潑向礦石,藍紫色煙霧中突然出現六道相互纏繞的輻射束。
這些本該隨機散射的粒子流,此刻竟沿著某個固定軌跡緩緩旋轉,就像被無形磁極牽引的指南針。
“北斗定位系統上週更新的抗干擾演算法。”鄔凌扯下護目鏡,鏡片邊緣還殘留著試劑灼燒的焦痕,“今早六點整,天樞星對應的地面基站接收器,突然多出2.3秒的時鐘偏差。”
盛瑤的鋼筆在記事本上停住了,墨跡在“2.3秒”下方洇出星芒狀斑點。
這個數字恰好與三天前北冰洋失蹤的核潛艇最後通訊時長完全一致。
作戰會議室的白熾燈管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鄔凌的作戰靴在地面上敲出有規律的聲響。
投影幕布上的電離層監測圖被十七道紅線分割,每條紅線末端都標註著不同國家的軍事基地座標。
“這是用加洛腕錶殘片重構的電磁頻譜。”鄔凌把鐳射筆停在北海道附近的紅色交叉點上,“當量相當於戰術核武器的電磁脈衝,但能量釋放形式符合冷戰時期蘇聯研製的塞瓦斯托波爾諧振器原理。”
防化部隊的張部長摘下老花鏡擦拭著:“小鄔啊,敵人的指揮車都被炸成廢鐵了……”
“爆炸當量根本不足以銷燬諧振器核心部件。”鄔凌調出裝甲車剖面圖,手指劃過燃料艙位置,“這些鈾礦石既是能源也是發射天線,只要找到接收裝置……”
“夠了!”情報局的王參將保溫杯重重地放下,“三天後多國軍事觀察團就要進駐,你現在說要搜查十七個國家的疑似軍事設施?”
電子鐘數字從20:47跳到20:48的瞬間,鄔凌視網膜上還殘留著加洛腕錶裡那個轉動的六芒星圖案。
那是他五年前在波斯灣排雷時見過的拓撲符號,當時拆解的簡易****(IED)炸彈裡藏著同頻共振器。
盛瑤在走廊拐角攔住他時,正好看見他撕碎第三張被駁回的搜查令申請。
碎紙屑上“風險不可控”公章的殘片,很像鈾礦石標本上那些被粒子束擊穿的孔洞。
“北極觀測站傳來的最新極光圖譜。”她把平板電腦轉過來,手指劃過綠色光幕上七個異常波動點,“每個峰值出現前二十秒,國防大學實驗室的礦石標本都會釋放微量氚氣。”
鄔凌的喉結動了一下。
這與他三小時前在通風管道暗格裡發現的氚氣管不謀而合,那些裝著不明液體的玻璃管,標註的生產日期正是核潛艇失聯當天。
當盛瑤帶著白茶香氣的呼吸拂過他耳邊時,鄔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鋼筆筆帽在掙扎中脫落,滾到檔案櫃底部的瞬間,兩人同時看見櫃體側面用熒光墨水畫著的北斗七星——天樞星位置粘著一片極小的鋯合金薄片,邊緣鋸齒與加洛彎刀的缺口完全吻合。
“今晚十點三十分,演習場東南角。”鄔凌用袖口擦掉星圖,手心裡的鋯合金片折射出詭異的彩光,“幫我引開兩個崗哨。”
此刻在三百米深的地下掩體,某個閃爍著琥珀色指示燈的金屬箱正在自動解壓。
箱體內建的塞瓦斯托波爾諧振器核心部件表面,七個凹槽中的第六個正滲出淡藍色液體——正是鄔凌實驗室丟失的那管氚氣濃縮劑。
鄔凌藉著夜視儀掃過鏽跡斑斑的輸油管道,軍用匕首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光。
演習場東南角的探照燈剛掃過第三圈,他抬手對著通訊器敲出三短兩長的摩斯密碼。
"氣象局檢修車還有兩分鐘抵達。"盛瑤的聲音混著電流聲傳來,她正穿著橙色反光背心站在路障前,"配電箱短路會切斷東側電網二十秒。"
防化部隊的巡邏車剛拐過彎道,鄔凌已經攀上三米高的鐵絲網。
他扯開戰術揹包側袋,將提前準備的電磁脈衝***貼在電網接縫處。
藍光閃爍的剎那,盛瑤用鋼筆戳破了氣象車的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