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乾鍋店的?”齊楊也看見了,背頭,沒想到這個老闆口味挺奇特。
莫一笑又點了三份砂鍋米線,轉頭說:“學生太窮了,他給我的錢多。”
“你還欠多少?”林未遲一臉不敢相信,咬著牙問。
莫一笑的眼珠子轉了一圈,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話,高三我就能還完,到時候我就再也不用這樣了。”
莫一笑是在笑,齊楊卻笑不出來。
也許對於這個小巷子裡的大多數人來說,也就是渾渾噩噩或者無所事事再或者按部就班重複的三年,但是對於莫一笑來說,黑暗、絕望、汙穢一點沒落下,身處之情不比齊楊難受。
但是她就是這樣笑著,她比齊楊覺得有希望,畢竟把高利貸還清,就是莫一笑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了。
莫一笑和齊楊說著話,齊楊吃完了之後就點了一支菸。
“你倆待會兒回家嗎?才八點,我要先走了。”莫一笑說著就往乾鍋店方向走。
“先不,”林未遲搖著頭說,“去趟那邊的廣場再回去。”
“嗯?”莫一笑轉頭,看著林未遲背後的吉他了然的一笑,“去吧去吧,我先走了。”
林未遲開啟手機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齊楊,齊楊叼著煙看著林未遲的臉發神,林未遲臉上的柔和展現出及其不自然的樣子。
“我倆都沒錢。”齊楊嘆了一口氣。
林未遲也嘆了一口氣,笑了:“我倆都自身難保的。”
嗯,齊楊在心裡點頭。
廣場上的人還算多,大多都是附近的老大爺和老太太,三五成群的,一塊一塊的扎著堆,每堆得有二三十個人。
跳廣場舞的佔大多數,一兩團還有跳國標的,音樂聲音像是在比賽誰的更大一樣。有幾個老頭老太太跳得特賣力,一點也不比林未遲他們這樣年齡的人嬌弱。
齊楊都覺得依照老年人骨骼的脆性,這得是隨時都有骨折的危險。
林未遲挑了廣場邊上的涼亭,這會歇涼的人不多,她把吉他拿出來撥了一下,齊楊瞬間就覺得外面喧天的廣播聲音和國標舞曲都被淡化了。
他定定的看著林未遲,林未遲抬眸對他笑了笑。
舒緩的音樂,清醒的頭腦,以及,馬上開始上揚的心情……
林未遲沒說話,專心地彈著吉他,周圍歇涼的人慢慢開始看著林未遲,嘴裡還說著彈得不錯,也有幾個熟人,低聲和身邊的人說著:“她教過我家孩子彈吉他的。”
這一次齊楊覺得,聽這些人誇獎林未遲,自己也很高興。
要是放在自己再小一點,絕對不會相信林未遲還會如此心平氣和地彈吉他,林未遲第一次被打,嘴角掛著血跡,驚恐萬分地敲齊楊家的門。
“我媽媽快被打死了,齊楊!”林未遲嚎啕大哭,那時候的齊楊還太小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媽媽去敲門,沒人開門,只能聽見裡面摔盤子撞桌子的聲音。
“未遲媽,未遲爸,你們開門啊!”齊楊的媽媽不斷地敲門,周圍的鄰居沒有一個出來的,那時候林未遲就知道的,所有人都在那個黑色的暗格子往外看。
“沒事,不要怕。”齊楊拉著她的手說,稚氣的聲音裡全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