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手指扣在了扶手椅上。自己抬出了皇上,她們就抬出了祖宗有訓?
說得多麼冠冕堂皇,要她去皇上面前勸諫?她又不是御史,勸諫這種事誰湊上去誰倒黴,皇帝又一向不喜歡她,安能給她好臉色看!
可如今事情已經挑起來了。她身為皇后,若對此顧若罔聞,定會落下個無能的名聲不說,嬪妃們也會把對楚氏的怒意算到她頭上。
她嘆了口氣,正色道:“本宮自會勸諫皇上。你們都起來吧。”
一群人這才起來了,一一找了自己的位子坐,只餘楚氏姐妹二人因犯了錯,仍跪著。這個時候大家竟都不說話了,和方才你一言我一語的熱鬧之景大相徑庭。
許容華多行了一禮,對皇后道:“今日嬪妾等叨擾了娘娘,實在是罪過。只是因冰塊的事嬪妾們心裡不甘,這才求娘娘做主,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皇后眉頭一挑,瞧了她一眼道:“你們說的都是正理,本宮自然不會怪罪。”說著頓一頓:“這宮裡,只要是守著規矩做事的,皇上和本宮都會喜歡。若是不知進退、有了那非分之想,就休怪本宮無情。”
嬪妃們紛紛起身道:“謹遵娘娘教誨。”懋嬪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晃盪了一下。
皇后說什麼不知進退、有非分之想……懋嬪心裡有點打鼓。
晨省折騰了一早上,皇后累了,懋嬪也累。最後大家都不想再坐下去,早早就地散了。
皇后回內室歪在了榻上想心事。一旁服侍的宮人們知道自家主子心緒不好,都低著頭肅著臉,偌大的霽月瑤臺裡死氣沉沉地。掌管衣料雜物的大宮女凜冬很想告訴皇后一聲咱們宮裡的冰塊只夠撐十五天了,是不是要減少今日的用量,可又萬萬不敢在這時候提起冰塊兩個字,一個人愁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她想去找齊嬤嬤商量,不料找了半天不見人。一回頭齊嬤嬤從外頭小跑著進來了,並不理她,而是徑直進殿與皇后道:“娘娘,方才外頭傳了書信進來,齊國公府和鎮南侯府有多餘的冰塊。其餘還有許多府邸沒有去問,京城這麼大,咱們一定能湊夠數的。”
這樣的好訊息並不能讓皇后欣喜起來。她只是微微抬了眼,道:“東拼西湊地自然能補上。只是不管怎麼補救,本宮辦事不力的罪過已經板上釘釘了。”說著又哂笑:“千斤的冰,又是硬從人家府裡拿來的,價錢怎麼也得多給三分。算下來,十萬兩雪花銀,都要咱們蕭家來出。”
齊嬤嬤低下頭不說話了。皇后揉著額角,無奈地道:“嬤嬤,你說她怎麼就是要與我過不去呢。”
“沈柔妃罔顧禮法,其罪當誅。”齊嬤嬤說起柔妃來,簡直咬牙切齒。
“這宮裡罔顧禮法的人多了去。我只是不明白,祥妃那肚子是個多大的靶子,生出兒子來她的大皇子就不是唯一的男嗣了,她竟也容得下。”皇后笑得有些莫名:“她就一心想要我這個位置?”
“嫡長子的名頭豈是皇長子能比的?她興許也在暗地裡算計祥妃,想著一手抓兩個呢。”齊嬤嬤說著,一個眼色掃過去命凜冬把門關緊了,又湊在皇后耳邊道:“娘娘可不能坐以待斃,她敢在皇家的運冰裡頭搗鬼,咱就要她真相大白!讓滿宮的人看看柔妃娘娘是怎麼個‘賢良’!”
齊嬤嬤能成為皇后最倚重的人,憑得不僅是情分,也是本事。她頓一頓,眼珠子轉了兩轉道:“今兒主子們來請安,老奴在大殿裡偷著瞧了,那個許容華或許能為咱們所用!”
皇后看了齊嬤嬤一眼:“你覺著許氏最後和我告罪說的那些話,是有什麼心思嗎?”
“許容華雖是柔妃的爪牙,卻甚少和娘娘作對,就算是這一次她也沒隨著懋嬪她們一塊兒鬧。她的脾性和柔妃相似,卻比不得懋嬪得柔妃的喜歡和提攜。老奴瞧著她對柔妃算不得忠心。”
“嬤嬤一貫會識人。”
“娘娘慧眼如炬,老奴今兒說的這些娘娘怕是早就心中有數……”齊嬤嬤面上越發恭敬:“娘娘當初舉薦許容華去服侍太后,當是看出了她和懋嬪等人不一樣……許容華想兩頭討好,娘娘不如好生利用她……”
皇后微笑點頭,道:“還好有許容華這樣的人存在,否則若為了打壓祥妃把懋嬪給捧上去,那豈不是太便宜柔妃。只是許容華圓滑狡詐,又擅長渾水摸魚,真要讓她為我們做事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效果……”
說著終是搖頭:“算了,這並不是上策。柔妃能做的出來就會有後招,若查不出名堂來本宮就更是沒臉。”
其實許容華這種人是不招皇后喜歡的,她喜歡的是白秀薇這一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