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竭盡全力鎮住後宮的亂子。
第一天的風波暫且平息下去,各宮的主子、奴婢們都不再吵鬧,只回宮去算計該怎麼使用僅有的冰塊。林媛肆無忌憚地過著奢侈日子,在屋子裡搬了兩大塊雕著福字的精緻冰雕,即便在夏日的傍晚也覺得涼絲絲地。
只是初桃幾個小宮女不贊同這種做法,早偷偷地把冰鑿下來一塊存在井水裡吊著,又拼命給林媛打扇子。
到了傳晚膳的時候,初雪進來與林媛道:“小主,今晚皇上宣了韻貴嬪侍寢。”
林媛掀了掀眼皮:“這幾日大江決口,皇上正犯著愁,怎地有心思招寢?”
“小主有所不知,受大江之災的地方正是湘、鄂兩省,那都是湖廣總督楚大人的管轄之地。如今皇上正要用著楚大人,這次水災發得比往年更嚴重,除了他還真沒有第二個人有能耐賑災。”
林媛一怔,繼而輕笑:“我倒是疏忽了這一茬。聽聞楚大人是能臣,對麼?”
“是。楚大人歷任工部侍郎和尚書,水利之事更是擅長。”
“楚家姐妹已經如日中天,其父又眼見著要立下大功,可不知日後她們會怎麼樣呢。”林媛拿起了小桌上的櫻桃冰碗,挖一勺放在嘴裡:“家世好到底是一大助力,我這幾個月下來費盡心思地謀劃,卻不如人家韻貴嬪和恬良娣得寵,位分又上不去。”
初雪知道出身是自家主子最大的弱點,卻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諾諾地站著不敢說話。
林媛心裡不是不憂愁,可她又能怎麼辦呢?這世界上的東西不是你挖空了心思謀劃就能得到的,又有多少人生來就不用努力,照樣活得高高在上。
自己一穿過來就是個小小的選侍,盡心盡力地哄著皇帝、如履薄冰地和嬪妃們周旋,這才爬上小媛的位子,不容易。可出身大族的白氏、楚氏她們,甫進宮封的就是小媛、小儀,更別提還有家族的支援,日後能輕鬆地平步青雲。
林媛這樣想著,自己又笑了——怎地竟開始自怨自艾了呢?這可不是你的性子啊,林媛。
家世好又如何呢,皇后娘娘還不是因為家世太好了,反倒惹皇帝不喜歡。
林媛垂著頭沉思許久。她覺得自己的手又開始癢癢了,真想做點什麼啊。最後她把冰碗放下了,一招手對初雪道:“你附耳過來……”
這一晚許多嬪妃都睡得不好。畢竟像林媛這種有了一頓飽沒了敲竹筒的人很少,大家用冰都精打細算,一晚上只在床頭放一桶冰水,能不熱麼。
但第二日的時候,好幾人都撐著睡意早早地起床。她們去了皇后的霽月瑤臺,一個個頗為鄭重地跪在大殿內。
懋嬪跪在最前,挺著筆直的脊背與齊嬤嬤道:“供冰出了岔子,宮裡上上下下一塊兒受罪,臣妾本也不該有微詞。可臣妾不明白,為何韻貴嬪娘娘的明瑟殿與恬良娣的汀蘭水榭不缺份例?祥妃娘娘有孕,份例多一些實在應該,可韻貴嬪與恬良娣怎地就與旁人不同呢……”
她身後跪著的許容華等人連聲附和,一壁連連磕頭,求皇后娘娘給個公平。
齊嬤嬤拍著額頭幾乎要暈過去。一大早地,這怎麼又折騰起來了!
此時除了跪在地上的幾人外,還有一些嬪妃是坐著的——今兒是單日子,要給皇后請安,除了有孕免禮的祥妃外其餘人都守著規矩過來了。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跪在這兒給皇后添堵。
林媛也沒跪。她手裡搖著團扇,聽身邊的一位姓劉的婕妤小聲道:“皇后娘娘沉得住氣,竟還在後頭用早膳。”
和她交好的趙淑媛接了話:“若不是皇后沉穩,還真壓不住這群能鬧騰的。”
劉婕妤的嘴巴生的有點大,話也多:“不怪懋嬪不服。楚家姐妹是真的多拿了冰塊麼?也怪她們張狂,憑什麼我們都要受罪,只她們不一樣。”
“真的多拿了就該自個兒偷著樂,怎麼還會走漏訊息讓別人抓住把柄呢?”趙淑媛搖頭:“也不知道是韻貴嬪的奴才太蠢笨多嘴還是有心人放出的流言。”
“趙姐姐!”劉婕妤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