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靜妃娘娘是讓我想起了曾經的沈罪妃。”扇玉的眼睛撲閃撲閃地,靈動可人:“那時候我一無所有,十分落魄,只能受沈罪妃驅使。而如今的靜妃娘娘卻想要再次用沈罪妃的辦法對待我呢……我雖不得父皇看重,卻也是他的女兒,怎能被嬪妃掌控。慧母妃,您說是不是呢?”
林媛啞然,一路上沒有再說話。
回華陽宮的路上並沒有撞上靜妃,想是她特意擇了另一條路走。林媛自從封了貴嬪後,和靜妃幾乎沒有見面,就算是為著禮數,靜妃也至多遣宮女送些賞賜什麼的,從不會來緋煙樓。
而玉照宮的籌建昭示著林媛在不久之後就會成為一宮主位,如今只是“屈居”與華陽宮偏殿而已。她和靜妃的關係因此更加尷尬,名義上靜妃仍是她的主位,靜妃卻不敢貿然在她面前拿主位娘娘的架子。對於大權在握、位同副後的韋靜妃來說,慧貴嬪是寵冠六宮的第一人,後宮最硬的釘子,輕易惹不起。
不多時回了宮。看四下無人,初雪上前悄聲道:“扇玉帝姬怎地竟提及了靜妃?幾日前還聽聞靜妃娘娘邀扇玉帝姬去合歡殿一同宴飲呢,只是帝姬不曾答允。”
“你說扇玉?”林媛輕笑:“她心思大著呢。皇后病重後靜妃趁機拉攏她,是因為她們二人有同樣的敵人。能得靜妃看重是好事,她卻不肯——”
當真是拓跋弘的女兒,傲骨天成,遂不願意受靜妃驅使。
一年前這孩子被帶進宮的時候,還是何等小心翼翼、楚楚可憐的模樣,不敢得罪任何人。現在竟是擺起了帝姬的架子了?
林媛對此並不感到高興,那個女孩子不肯依附靜妃,自然也不會甘心依附她。
她沒有能力掌控扇玉。
不過扇玉向她示好是不錯的。那個女孩子一直想要與她合作,卻不肯委身屈從,真是個狡猾的孩子!
林媛皺著眉頭,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女,也敢與她談條件!真是……
“罷了,這個扇玉,隨她去。”林媛揉了揉眉心,隨手把玩枕邊一柄玉如意,淡淡地道:“現在要緊的是五皇子那邊,咱們要好好查一查。”
初雪面色凝重地稱了聲是。一旁初桃亦道:“娘娘,這謹嬪真是個看不透的人。都失寵多日了,怎地竟還一夕之間得了一位皇子?”
“是啊,從前我就看不透她,現在,更難捉摸了。”林媛的目色凝在小几上的一盆蝴蝶蘭上頭。
她現在已經迷茫了,當初究竟該不該放謹嬪一條活路。
皇太后十分突然地頒下這樣的旨意,皇帝也默許。楚氏被禁足的時候林媛就在思考五皇子的歸路,不曾想竟然是謹嬪。宮裡文貴嬪和自己都有了皇嗣,趙淑媛卻只有一個女兒,完全可以再養皇子。再則,和太后最為親近的王淑容也不錯……
偏偏是謹嬪。
罷了,越是超乎想象的事情,越是難應付。林媛手下雖有不少勢力,短時間內也難以查到內情。
她靜靜地託著腮,一會兒問道:“昨日是誰侍寢?”
“是何漣姬。”初雪覷著林媛神色,小心翼翼道:“哦不,已經是麗芳儀了。自從那一日何漣姬嚇瘋了趙氏,皇上反而越發寵幸她,區區幾日就冊封她為芳儀,還賜了封號。”
林媛聞言冷哼一聲:“宵小之輩,不足為懼。她那一日的把戲在皇上眼裡只怕無比淺薄,皇上明察秋毫,自不會如趙氏那個蠢貨一般相信什麼鬼神。只是皇上感念她為任氏報仇孤注一擲的情誼,這才復寵與她。”
不過這拓跋弘的態度卻是令她惱火!晉封不說,還賜了“麗”字封號!後宮佳麗中真當得起這個字的,只有兩千裡之外揚州城中的昌和貴妃!何氏又算得了什麼!
可怕的不是復起的何氏,而是上官璃。
“初雪,給本妃更衣。”林媛轉身時,面色已然平靜無波:“咱們去建章宮。”
自生了六皇子後,拓跋弘日日都來探望,不過月中的林媛因著不能出屋子,卻是很久不曾動身去建章宮請安了。為著禮數,她今日先是要去長樂宮中請安,之後便要去建章宮。
宮人們拿了銅鏡為她上妝。林媛用來勻面的正是安令姬所贈的玉面芙蓉膏,果然效果奇佳,產後面上的黃斑一月之內就褪得乾乾淨淨,光潔白皙一如往日。有宮女諂媚道:“娘娘是傾國傾城之色,如今產後恢復了,一去建章宮必定讓皇上心生驚豔,豈是那麗芳儀能夠相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