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連連推辭。皇后笑說:“本宮是真心地要感謝你。”
靜妃無奈只好收下了,趙淑媛和恬嬪亦不敢多言。這個時候,外頭的一個內監跑進來稟告道:“‘六尚’的掌事們已經侯在殿外,等娘娘傳召。”
皇后微笑:“他們做事倒是勤勉,這麼快就來了。”說著又笑:“都是宮裡的奴才,讓他們等在廊下吧,本宮許多日沒有見嬪妃們,想和大家好生說說話兒。”
傳話的內監得了令下去了。
靜妃的臉上有些尷尬。
恬嬪率先起身,捧了一本薄薄的賬簿呈給皇后道:“皇后娘娘,這些都是嬪妾幾月下來理出來的賬簿。娘娘病癒重掌宮務,嬪妾不敢拖延,現在就請皇后娘娘過目吧。”
恬嬪在靜妃手裡沒能分到多少權柄,但好歹有協理名頭。她有資格去翻看‘六尚’的賬本,也有資格對宮內大小事務提出自己的建議,或下達懿旨吩咐宮人辦差。只是有靜妃鉗制著,她的話沒人聽罷了。
她此時交上去的東西,就是自己整理的尚食局、尚服局三月以來的賬簿。
蕭皇后微微挑眉看著她。倒不曾想,這個恬嬪是第一個放權的。
她手裡本就沒多少東西吧,交出去也無礙的。
蕭皇后接過了冊子,信手翻開兩頁,點頭道:“恩,記錄地清晰。”又翻一頁,指著上頭一處:“恬嬪,這青杏的價格你算錯了。秋日的杏子價格和蘋果一般,但夏日想吃到杏子,就要從揚州跋涉運往京城,價錢翻上十倍不止。”
蕭皇后掌權十幾年,精明能幹是出了名的。這一點林媛都佩服,她當初是念了四年的北大會計系,進公司歷練八年,最後坐上分割槽總裁的位子還有些吃力。管財務不容易,管人更不容易。
恬嬪一聽便低了頭道:“是嬪妾愚鈍了,娘娘教訓的是。”
蕭皇后一貫將宮權看得重,十幾年下來,即便皇帝冷落她,手裡的權柄卻從未有過動搖。她容忍不了別人對這樣東西的染指。
恬嬪此人有野心,不安分,蕭皇后早已看不慣她。只是她是一個低頭放權的人,蕭皇后心裡的火就沒那麼大,嘴上說兩句也就放過了。
她笑看著恬嬪,道:“你年紀輕輕,能做到這般已經很不錯。”
一旁的趙淑媛看著恬嬪乖覺,自己也連忙跟著道:“皇后娘娘容稟,臣妾這幾月下來,笨手笨腳地,連賬簿都看不懂,也就沒做多少事情。”
這是大實話,趙淑媛一看靜妃那人精的樣兒,就壓根沒想著爭權。
蕭皇后早知道這一點,滿意地與她道:“淑媛謙遜了。”心裡則感慨著宮裡頭要是人人都像趙淑媛這樣安分守己該多好。
最後剩了靜妃一個。
“六尚”的管事們一大清早巴巴地跑來求見皇后,表明了自己對皇后的忠心;恬嬪、趙淑媛兩個都爽快地交了權。她卻仍然跪著,微微咬唇,說不出話來。
不是不知道,皇后掌權的旨意是皇帝親口下的,不容許改變。但此時的靜妃仿若是被縫了嘴一般。
權勢,是世界上最美好珍貴的東西啊。
嚐到過一次甜頭,哪裡會肯放手。
有了權柄,就能夠支使滿宮的奴才們為自己做事,能夠插手東西十二宮的大小事務,能夠隨意吩咐“六尚”裡頭的人。皇帝后院的一切事宜,都攥在自己手裡,從各地進貢上來的所有東西,都要經自己的手過一遍。
這裡頭能得到多少好處?歷朝歷代,掌事的人剋扣份例、從貢品中中飽私囊的事兒屢見不鮮,但這點東西靜妃還完全看不上眼。她最看重的,是能夠掌控滿宮的主子奴才,訊息靈通,且有資格指使人。
這意味著什麼?
分派服侍的宮人時,悄無聲息地安插一個眼線變得輕而易舉。兩個嬪妃爭執,負責解決爭端的主事人在其中或拉攏,或挑撥,看他人撕扯自己漁翁得利。各宮裡發生了什麼事,哪個主子身子不好請了御醫,得了什麼病,這些事情都能夠第一時間知道。
甚至很多被刻意隱藏的事情,也能夠動用手中權柄暗中搜查。
靜妃訥訥不能言。
或許是太過渴望期盼,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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