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她身後的宮女阿涼暗中拽了拽她的衣袖,她霎時清醒過來,堵死的喉嚨也順暢了。她深吸一口氣,從阿涼手裡接過用明黃色綢緞包裹的兩塊東西,叩首道:“鳳令和鳳印都在這裡了……請皇后娘娘過目。”
蕭皇后面上含著客套的微笑,眼睛一錯不錯地定定瞧著她,看了半晌才道:“齊嬤嬤,快去接過來。怎麼能讓靜妃一直跪著呢。”
齊嬤嬤走了下去,拿起靜妃手中的東西,在那一瞬間她分明感覺到靜妃十指的力量。然而早晚要交出去的,抗拒也沒有用,齊嬤嬤手上一使勁兒,靜妃手指被她抓痛,瞬間失了力道。
鳳令和鳳印被呈到蕭皇后面前。她開啟粗粗掃過,便命人拿回去。靜妃已經撐著從地上爬起來,蕭皇后笑與她道:“這些日子辛苦靜妹妹了。”
“皇后娘娘說笑了。”靜妃勉強露出笑顏。
蕭皇后嘴上說著和姐妹們敘話,卻並沒有閒情逸致。收了鳳令鳳印之後,她和眾人閒話兩句,就命散了。
大家規規矩矩地告退。
林媛身子不便走得慢,落在了最後頭。蕭皇后看著她跨出宮門,輕聲吩咐左右道:“慧嬪的身子也有七個月了。去將庫房裡的人參和松茸送一些給緋煙樓吧。”
齊嬤嬤應下了,悄聲道:“慧嬪這狐狸精,有孕之後越發隆寵勢重,前頭靜妃掌權,她沒少對著幹,靜妃還拿她沒轍。娘娘,咱們對她可不能掉以輕心。”
蕭皇后微微眯著眼睛:“先不管她。咱們現在需要對付的人是靜妃。”
靜妃雖然只掌權兩月有餘,但這段日子,足夠她做不少事情了。以往都是蕭皇后一人把持後宮,靜妃橫插一腳,不知在各宮各局裡安插了多少釘子,又壞了她多少事。
蕭皇后想想就覺著心煩。日後還得費上一番功夫才能清理掉靜妃的勢力。
齊嬤嬤跟著點頭道:“奴婢這就下去辦。”
“慧嬪那兒給我盯著。”皇后聲色沉悶:“她身旁有很多御前宮人,咱們的人並不容易打探。但還是要留意著。她的肚子不能動手,之前本宮被她潑了髒水,皇上心裡一直防著本宮。是騾子是馬,等她生出來再說。”
一提及子嗣,蕭皇后不免想起五皇子來。葉氏本是她最大的籌碼,卻被皇帝趁機奪走,現在就算她洗脫罪名,皇帝也不肯提及葉氏一句,根本就是打算著不把那孩子給她。
且已經指了恬嬪作為養母……
蕭皇后想到這些,胸口處如針扎一般,細碎的疼痛在一瞬間匯聚成刀割剜肉的劇痛。
她慘呼一聲,從鳳位上滑落下去。
長信宮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
蕭皇后發病的訊息被長信宮壓得死死的,並沒有走漏丁點風聲。
那時候嬪妃們剛剛請安離去,也沒有人意外地偷聽到。
蕭皇后並沒有請御醫,她日日都會痛一次,只是一日比一日更嚴重。齊嬤嬤和挽秋幾個提心吊膽,但蕭月宜還是不以為意,一是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病得不輕,趁機奪權。二是當年所中的毒太厲害,無數御醫甚至貼皇榜請來的民間高手都束手無策,幾日前梁御醫來看過,只開了一些滋補藥方,亦沒有更好的方法。蕭月宜知道這病治不了,指望太醫也沒用,索性破罐子破摔。
而且她也不害怕,都病了十年的人,到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麼?那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片刻的事情,完全可以忍受。晚上身子冷,就蓋厚被子,她是皇后,想要什麼沒有。
這邊蕭皇后拿了鳳印和鳳令,立即雷厲風行地開始理事了。她先是召見了六尚掌事,細細詢問了這些日子各宮份例、開銷、貢物等一應的對賬,又傳召掖庭管事,讓他稟報宮人們的境況。
平心而論,在財務和管理這兩門功課上,靜妃天生不如皇后。像是各宮分派的人手,蕭皇后看一遍就能記住所有人的名字,靜妃就差遠了。如果她倆反穿回現代參加高考,靜妃懸樑刺股能考上一本,皇后輕輕鬆鬆進復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