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后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朝扇玉射過去。扇玉慌忙往皇帝身後躲著,根本不敢與其對視。拓跋弘見此更是不喜皇后,斥責道:“皇后不必欺壓一個孩子!身為堂堂中宮,到底做了什麼樣的錯事,你自己心裡清楚!”
皇帝因為扇玉而訓斥皇后,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皇后的面孔漸漸從青白變為慘白。
她明白,今夜的拓跋弘是真的對她對怒了!這與她預料之中的根本不一樣!
她對待祥妃的手段雖然過分,但就算那些宮人們推搡之下將祥妃胎兒打落,拓跋弘本也不應龍顏大怒的!那孩子對拓跋弘來說根本是個大麻煩,出點意外沒了的話,豈不皆大歡喜!正因此,她也才敢下旨將祥妃當場押住。
而林媛……她又沒有懷孕,用黃泉花熬成的汁液來潑她又有什麼要緊,就算拓跋弘不滿,為著破解巫蠱的詛咒葉不得不有所割捨。
皇后的身子搖搖欲墜,終於承受不住拓跋弘目色中的冷冽,跪了下去。
蕭月宜已經很久沒有跪過了。
“臣妾有罪,是臣妾無能,遲遲不能剷除邪術的禍亂……”蕭皇后搜腸挖肚地思考到底哪裡做錯了,可怎樣也想不出來,無奈之下只有先服軟認錯。
“你豈止有錯!”拓跋弘一巴掌將身前青玉案上的香爐掃在了地上。抬眼看到祥妃撐椅子的樣子,對左右道:“先送祥妃回宮。”
“皇上!”皇后錯愕不已。她急忙從挽秋手裡拿過幾張素色紙箋,雙手呈給拓跋弘道:“臣妾降罪與祥妃不是沒有緣由的!皇上您看看,這是刑部的判據,臣妾將那巫蠱人偶交由專門執掌刑獄的官吏查驗,結果就查出製作偶人的布料出自麟趾宮。就算佛法鬼神之說撲朔迷離、不可盡信,但這判據可是鐵證如山,做不得假啊!而且,祥妃和葉氏一同懷胎,若是能除掉葉氏的孩子,祥妃自己再順利生產,她在這後宮中便一人獨大。用巫蠱詛咒來害葉氏,此事對祥妃來說利益巨大,她鋌而走險亦不奇怪!”
皇后筋疲力竭地辯解著,拓跋弘卻熟視無睹,也不肯伸手接皇后遞來的東西,只命令姚福升去辦差。有皇帝的命令,姚福升一眾御前內監哪裡會聽皇后一言半語,兩個宮女立即上前扶了祥妃,又有幾個內監抬了轎輦在宮門外,一轉眼的功夫已將祥妃送走。
“皇后無能,這話你倒說得極對。”拓跋弘面露嘲諷地看向皇后。身旁的大太監搬了明黃龍椅請他落了座,而皇后依舊跪在他面前。
“皇后是如何得出巫蠱偶人出自祥妃之手的結論,朕不想聽。朕只知道今夜皇后在此大做法事的同時,麟趾宮裡又搜到了第二個偶人,上頭刻著的可是上官璃的生辰八字。皇后,你覺得,上官氏為何要自己做了偶人來害自己呢?”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皇帝身後的宮人跪地呈上了一個與先前一般無二的紅綢包裹,小心地開啟了,裡頭的東西赫然是白布縫製的偶人,上頭插滿銀針。
遠遠地看過去,那東西和方才慧慈擺放在青玉案上的偶人竟是一模一樣的,大小樣式都相差無幾。
與此同時,幾個黃衣帶刀侍衛押著兩個五花大綁的小內監上前。姚福升躬身與面前的一眾嬪妃們稟道:“今兒晚上,皇上本在長信宮陪伴葉小主,結果在二更天的時候,下人通稟說麟趾宮遭了賊。”說著指了指身旁兩個跪著的罪人:“那個時候,來回稟的宮人說祥妃娘娘已經不在麟趾宮中,想來是剛剛被皇后娘娘傳召來鏡月閣。此事本也沒什麼,亦不曾驚動皇上,只由御林軍統領劉大人領著人手去捉賊。可等劉大人一番辛苦拿到了這兩個賊,卻發現這兩個賊正在麟趾宮角門處埋東西,東西挖出來可是把人都嚇煞了……”
“這兩個狗奴才也是沒骨頭的,幾板子下去都招了,供認了自己受人指使在麟趾宮內埋下巫蠱,意欲暗害祥妃娘娘的龍胎。幾日前在鏡月閣中埋下的暗害葉小主的木偶也是這兩人所為,只是因著葉小主所居的長信宮守衛森嚴,他們無法行事便只能埋在別處了……”
姚福升一個年長的內監聲色沉悶,在空曠死寂的黑夜中聽來卻額外清晰。此時的皇后早已大驚失色,她如何也想不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
她辛辛苦苦地織了一張天大的網,本以為祥妃無可逃遁,卻不想會被輕易破解!皇后滿心憤懣,更多的卻是驚慌恐懼。她不知自己究竟哪裡出了紕漏,在她大張旗鼓地來鏡月閣的同時,又為何會有兩個內監去了麟趾宮埋人偶?鏡月閣的人偶的確是她授意動了手腳,但她可沒動麟趾宮……
祥妃的身孕為拓跋弘所不容,數月以來懷像又越發不好,如今的祥妃已經到了最弱的時候,這對皇后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萬萬想不到,拓跋弘竟會庇護祥妃,他難道真願看到一個二皇子的出世麼?還是他願意看到上官大將軍加官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