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宮女跟在皇帝身邊伺候得多了,對這種事見怪不怪,嬪妃們時常會打著送膳的幌子來博寵,最後沒能見皇帝一面,東西還是要託人呈上去。她笑著收下五兩的跑腿費,行禮道:“小主放心,奴婢定會做好這個差事。”
林媛笑笑往大宮門那兒走了。出門的那一刻她特意回頭看了看,只見最裡頭的勤政殿那兒,兩個模糊的人影仍跪著。
心裡沒由來地多了幾分把握。
回宮後已經是正午。林媛懶懶地歇在貴妃榻上,與初雪笑道:“這幾日披星戴月地出去收集荷露,好容易才做出了那什麼甘露粥來,真是疲累。”
初雪一壁給她捏著腿一壁道:“小主煞費苦心,皇上看在眼裡自然會喜歡,小主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但願吧。”林媛面上的神色有些模糊,瞧著就是有心事。
正在這個時候,涵姑姑從外頭小跑著回來了。初雪一看她的樣子忙屏退了下人,又關上了殿門自己守在門口。
涵姑姑在林媛耳邊道:“果然如小主所料,皇后娘娘的鳳輦往九州清宴那兒去了。”
“皇后去了?”林媛微笑起來,果然自己猜對了皇后的心思……白秀薇今日來此地求見皇帝,必是皇后要有所行動了。只是不知皇后準備怎麼唱這出戏?只求她別太和自己過不去了。
自己只是一個在大人物中間周旋著討生活的小角色而已……但願皇后不會順道收拾了自己,也但願柔妃和祥妃她們不會有動作來干擾自己。
林媛這樣想著,從腰間的香囊裡頭捏了兩顆黑珍珠放在涵姑姑的手心裡,道:“你做事周全,本妃很滿意。”
涵姑姑把珠子拿在手裡,如銀子一般沉甸甸的重量,定是貨真價實的南海黑珍珠。她很清楚,就這麼兩粒東西抵得上她在行宮裡一輩子的月銀。可手裡攥著富貴的感覺不是喜悅,而是膽戰心驚。
也不知詩雙出宮了沒有……那丫頭真是自己的親外甥女,和自己一樣地貪財,為了幾根金條就敢提著水桶去衝撞韻貴嬪娘娘……涵姑姑想著這事兒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去看她現在的主子。這位小媛小主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和詩雙一般大的孩子而已,就有膽子算計這些!
小媛小主心思縝密,聰慧地叫人吃驚,應是個成大事的人吧。涵姑姑知道這一箭射出去就沒有回頭路,那些關於韻貴嬪娘娘和恬良娣的流言都是自己放出去的,還有什麼退路?小媛小主對自己也是防著的呢,硬是要自己親自去和宮人們說貴嬪娘娘的碎話,到頭來若事情敗露,自己就首當其衝,自然不可能背叛主子。只盼著小媛小主能出人頭地,自己綁上了這條船,也能跟著飛黃騰達。
涵姑姑這邊捏珍珠捏出了一手汗,林媛心裡也有些不平靜——今兒這出大戲,不太好唱。若唱得不好,前頭的努力可就是給別人做嫁衣了。
罷了,罷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回冒著風險算計了楚家姐妹她們,這在林媛看來就是一筆鉅款的投資,只期望到時候能得到應有的利潤才好。
她擺一擺手命涵姑姑退下,自己往床榻上合衣而眠。
而此時的九州清宴裡,如林媛所料,正在演著一出大戲。
拓跋弘較前幾日已經清閒了些。就在今日早朝的時候,從湖廣送過來的六百里加急上頭對皇帝道了喜,說是大江決口處的堤壩已經搶修起來,若之後幾日不下雨,這一次的水災就算過去了。拓跋弘聽了心情很好,立即搬旨賞賜了湖廣兩地的官員,並鼓勵他們再接再厲,安撫災民、開倉放糧等工作若做得好還會有賞。朝堂上一掃連日來的陰霾,拓跋弘下朝往寢宮走的時候那步子都是輕快的。
就在這樣的好心情之下,當他聽說白良娣有“要事”啟奏時,他樂呵呵地傳了白良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