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還未應聲,那邊雲丹笑道:“慧妃姐姐自得其樂,咱們玩咱們的!皇上,您對慧妃姐姐真是太好了,大肆操辦她的晉封禮,還在玉照宮中辦夜宴為她慶賀!臣妾記得靜妃姐姐做妃位已經四年了,這些年輔佐皇上、管束六宮,聽聞靜妃姐姐兩年前也曾喪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拓跋弘本已微醺,聞言揉了揉額角,定定地看著雲丹。紫幽閣
雲丹絲毫不懼,依舊輕笑道:“今日皇上晉封了慧妃娘娘,不如也冊封靜妃姐姐為貴妃,雙喜臨門!”
四周歡鬧宴飲的嬪妃聽她所言,齊齊看了過來,筵席竟一時寂靜下來。靜妃頗有些目瞪口呆,放下了手裡金樽看向雲丹——她可不記得曾求過雲丹,讓她在皇帝面前進言給自己晉位!而且她雖然將雲丹看做姐妹用心照料她,雲丹對待自己卻十分冷淡,她絲毫沒打算真正收攏這個不省油的異國皇女。
而此時,雲丹竟然為她說話?
“雲兒,你喝醉了。”拓跋弘溫和淺笑著,伸手拿下了雲丹的杯子。雲丹則嘟著嘴搖頭道:“臣妾沒有喝醉!皇上,臣妾說得都是正事,您不覺著,靜妃姐姐合該晉封了麼?”
拓跋弘輕笑幾聲:“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冊封靜妃為貴妃……朕會考慮的。”
靜妃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她根本不曾想到受盡皇寵的雲丹會支援自己,而瞧著皇帝的意思,也並非完全回絕,或許……自己真的有可能成為貴妃!
巨大的狂喜將內心淹沒。靜妃咬了咬嘴唇,起身道:“皇上,雲昭容是小孩兒心性,當不得真的。臣妾自知無子嗣,又與社稷無功,貴妃之位臣妾當不起……”
雖眼熱貴妃的位子,然她可不能表現出急切,如此皇帝定會以為是她與雲丹聯手。
皇帝笑著擺手,方想說話,突有一女子笑著湊上前來,舉杯與他道:“皇上和靜妃娘娘在說什麼趣話呢!我們姐妹正在對詩,皇上怎不賞個臉?皇上您看,這是李良娣出的上聯……”
來人卻是玉婕妤。她著一身鴨黃阮煙羅襦裙,外罩著杏紅色銀鼠小襖,白皙得幾乎透明的手腕上則箍著暹羅碧玉鐲。那鐲子是黛一般的墨綠顏色,越發襯得她雙手潔白無瑕。這樣一雙手捧著青瓷酒樽至皇帝眼前,拓跋弘幾乎看呆了眼。
遂連忙從善如流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拉著玉婕妤的手腕笑說:“如意……玩得盡興麼?”
“如意請皇上一塊兒來呢。”玉婕妤聲色俏麗:“李良娣也在等皇上。”
拓跋弘抬眼望去,就看到了李良娣一張芙蓉面色映照在橘紅宮燈下頭,頓時又移不開眼。
“好好,朕陪你們一塊兒玩!唔,這是李良娣的詩作?倒是不俗……”說著起身由玉婕妤笑盈盈地扶著走了。
靜妃眼瞧著皇帝被玉婕妤帶走,幾次想要插言卻不得,最終憤憤地一掌拍在案几上。方才雲丹挑了話頭,皇帝亦有動心,若再考量一二怕是真能決定晉封了……半路卻殺出個玉婕妤!
旁側雲丹睨她一眼,十分不屑地冷哼一聲瞥過面去。
笑話,當真以為自己看得起她!自己扶持她晉位,無非是想要鉗制上官皇后與慧妃這兩位的無奈之舉。
雲丹雖是長在皇室的皇女,自幼見慣宮廷鬥爭,然而她的心性是十分單純的。她純粹地喜歡拓跋弘,不帶有一絲其餘的考量。不因為他是秦國皇帝,也不是為了兩國邦交。
吐蕃地處高原,又有天山山脈作為天塹,西北的戰火併不能燒過來。吐蕃跟本不需要用一位皇女聯姻穩固國土,雲丹和親,完全是雲丹自己的執意。
她看不起汲汲鑽營、小人得志的靜妃,但她最厭惡的當屬皇后、慧妃一類受到拓跋弘無上寵愛的女人。拓跋弘看著慧妃笑起來的時候,面上和煦如春風,而他在長信宮裡陪伴皇后用膳時,親手給皇后夾菜的溫柔體貼讓人簡直忘記了他的帝王身份。
這些舉動看在雲丹眼中,心如刀割。
倒是靜妃,這個女人容顏並不美,皇帝看重的只是她的溫婉賢淑、懂事知禮。雲丹心知此人城府極深,卻仍然選擇幫她。
皇帝陪著玉婕妤幾人玩樂,言笑晏晏。玉婕妤瞅了個空,悄聲奔至林媛面前,低低問她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林媛擺手道:“你做得很好。待會子你就跟著皇上回建章宮服侍吧。”
“那麼靜妃那邊……”
“不必擔心,皇上並無意立靜妃為貴妃。”林媛小口抿著酒,滿面醉意:“本宮只是擔心皇上藉著酒勁,雲丹稍微吹吹風,他就當眾說出冊立貴妃的事兒來,日後想要更改都不易了。既然皇上未曾當場決定,日後再思量起來,也會覺著此時晉封靜妃並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