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守昌,你們看這些脈案如何呢?”拓跋弘滿面陰鶩。
梁院判等人是後來到的,並不太清楚內情。他們看了方子後不敢妄言,就只是如實地將方子解釋了一遍,果然和吳御醫所言一般無二。
“看起來事實確鑿。”拓跋弘長嘆一聲,看向靜妃道:“韋氏,你還有什麼要分辨?”
韋宓莊本就在病中,被皇帝踢了兩腳已是重傷。她艱難地搖一搖頭,隨即竟輕輕笑了起來,荷荷的破碎聲音從喉嚨中擠出來,滲人地緊:“我機關算盡……罷了,請皇上賜罪吧。”
拓跋弘轉過臉,淡淡道:“賜車裂,將這賤婦五馬分屍。”
“皇上,韋氏畢竟是欣榮長帝姬的女兒,又是皇妃。”林媛緩緩起身,懇求道:“車裂有損皇室名聲。”
“那你說該如何呢?”拓跋弘滿面狠色:“欣榮帝姬是朕的太姑母,是皇族血脈,不該牽連的,然而對於韋氏的罪過,若只是賜死未免太輕縱了!”
“皇上說不可以牽連大長帝姬麼?”林媛望住他:“皇上有沒有想過,‘子母劫’這種稀罕東西,她是如何得到的呢?當年換子大案,她又如何做得滴水不漏?她母族本敗落了,全靠帝姬支撐著,若沒有帝姬的力量來為她驅使,怕她並不能做到這些……”
拓跋弘頓時沉思起來,片刻道:“你說得對!欣榮並非無辜。”又揮手道:“傳旨,將韋氏滿門抄斬。韋氏,賜白綾吧。”
說罷拂袖往殿外走去。
韋宓莊突地大聲哀嚎起來,撲過去想要追上皇帝,卻很快被下人們按住。她目眥欲裂直視林媛:“賤人!皇上只是賜死我而已,你竟要殺我的母親和家眷……”
話音未落臉上已然捱了一巴掌,王承衣手上兩寸長的指甲將她的秀顏劃傷了三道血痕,觸目驚心:“韋宓莊,我這些年受盡欺辱,今日終於一併都討回來了。”
韋宓莊見是她,罵道:“螞蟻一樣的人……”說著臉上又捱了好幾巴掌,王承衣一下一下地打,還是趙昭儀拉住了她。
“皇后不在宮中,此事該請昭儀處理。”林媛緩聲道:“齊容華,淳容華,張良媛,還有王承衣,你們都回吧。”
這四人對韋宓莊都恨之入骨,方才看王氏打得解氣,還想自己再動手打呢,如今淑妃發話,也不得不暫且告退。辭別時,淳容華還撲在了林媛床榻前磕了個頭,謝她救命的大恩。
“倒是不用謝我,謝韋氏吧。”林媛喝了一口茶:“宸皇后的死因,恕我無能,實在查不到證據。好在韋氏作惡多端,宸皇后之事扳不倒她,還有十年前的舊事,她總是不缺辮子讓我抓的。”
說完看她一眼:“這一遭的事,你們也盡了力,我還要謝你們。”
今日之事,淳容華幾個出力良多。其實韋宓莊實在太聰明,她給張良媛下藥的事兒,本是不該被查出來的。
她有心腹的醫官,精妙算計了子母劫的用量,無論是當年喬采女還是現在的張良媛,她們的脈象中實則是什麼都看不出的。就算梁御醫診脈,怕也無法窺探出有子母劫的蹤跡。
是林媛查出蛛絲馬跡後,命令與張良媛同住一宮的兩位容華,在張良媛的焚香中加大了西番蓮的用量,她吸入量大,方能顯現在脈象中。幾月前張良媛曾在寢殿中暈倒,也是量大的緣由。
如此前塵鋪墊,才有了今日一場大戲。
片刻後殿內人都告退了。玉照宮的宮人們受命將門窗關了,初雪幾個心腹又守在門外邊。寢殿內林媛歇在榻上,面前只剩趙昭儀、韋氏兩個,還有幾位孔武的心腹內監。
趙昭儀指著被壓在地上的韋氏道:“娘娘,如今皇后在山莊裡,臣妾是協理人,是該當這個差的。不過按著規矩,賜死皇妃都是在冷宮裡,您看……”
“不必了。”林媛輕聲吩咐:“昭儀,將她留在玉照宮,我有用處。你先命人去韋氏府中,那裡有右丞相的人守著。你給右丞相傳我的吩咐,讓他攔住行刑的官差,趁亂留下欣榮帝姬的性命。”
趙昭儀點頭稱是,亦告退了。
下首韋宓莊咬牙切齒道:“好啊,淑妃!你和趙昭儀兩個勾結朝臣!”
“勾結?”林媛不屑道:“趙昭儀的女兒,長寧殿下是右丞相家裡的準兒媳。趙昭儀派人去給右丞相傳話,難道有什麼不妥麼?倒是韋氏,你方才也聽到了,本宮已經下令救下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