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林媛在長信宮裡提及的選秀之事,惹了皇后大怒,.cOM不過半個月之後,長樂宮頒了懿旨下來,將選秀定在來年的二月份。
宮中微有動盪,上官皇后去了長樂宮拜見太后,對太后的懿旨並無反駁之言,只是笑盈盈地說:“母后思慮事情到底比臣妾周全得多。”
並沒有出乎林媛意料,太后會主張選秀,而皇后立即表示順從、
太后淡笑道:“皇后為著先皇后著想,不願儘早選秀,本也是不錯的。”
皇后因著選女的事與寵妃慧昭媛大鬧一場,善妒之名昭然若揭,只是太后並沒有責怪她。
婆媳兩個維持著一派和睦。
宮中越發平靜。皇后與林媛兩人霸寵,靜妃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趙昭儀專心養育兩個女兒,旁的嬪妃更沒能耐與皇后相爭。後宮反倒比先皇后在時要安穩許多。
因著這份安穩,除夕那日皇帝當著百官的面讚了皇后的母儀風範。上官璃陪皇帝接受朝拜,皇后的鳳袍大妝之後端坐上首,兼之容貌明豔,遠遠看去與皇帝兩個當真是龍鳳絕配。然而京城高官貴族中誰是個傻的,不少人暗自撇嘴,這上官皇后到底如何,天下百姓心裡都明鏡呢。
除夕過後的三日皇帝都宿在長信宮。初四那日柔然使臣抵達京城,拓跋弘忙碌一日後,入夜時分扶輦往長信宮去。
途經觀蓮所清輝亭,遇見一女在雪夜中游玩。之後不知出了什麼事,皇帝不曾去得長信宮,最終回建章宮招了人侍寢。
第二日時,華良人一夜承寵,晉了貴人。
滿宮的人都早早來長信宮請安,伸長了脖子要看皇后與華貴人的熱鬧。可惜皇后今日竟是一早就驅車往明霞山去了,將嬪妃們晾在長信宮門前。
嬪妃們三五成群,過來對著禁閉的硃紅宮門叩頭之後,聚在一塊兒說了半日的話都不見皇后回來。這才歇了好奇心思,懨懨地作罷回宮。謹嬪領著五皇子扶輦欲回宮,看華貴人獨自一人立在牆根底下,手裡拿著一支嫩黃色的宮粉梅把玩,面上莫名地笑了笑,與身側貼身宮女低語一句:“別看這華氏是宮人出身,倒像個福氣厚的——不過侍寢而已就封了兩級,皇后娘娘還不與她找麻煩。”
她看得出來,上官皇后是根本不想和華氏過不去。
否則以上官氏的煊赫,只要她想,就算將華婉瑩亂棍打死都可以。皇帝對她的情分寵愛不是華氏能比的,兼之華婉瑩出身卑賤,百官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
一個下賤的舞女,死了就死了。
“謹嬪在看什麼?”一聲女子的嬌俏聲色泠泠傳來。林媛扶了小成子的手走近了,笑盈盈瞥一眼謹嬪:“長信宮周遭的梅花都開了,我看謹嬪好似很喜歡,瞧得入了迷。”
林媛一貫愛梅,數年前就喜好梅花香露,曾經居住的鏡月閣更是處於梅林之中。旁側王選侍殷勤地親自去折了幾支各色的梅花過來捧給她。
王選侍一年前還得寵,後來卻又不濟了。她煮藕粉和推拿的好手藝漸漸被皇帝忘記。
她想著再想個什麼法子博寵,然而林媛卻告誡她這兩年都要謹慎行事,不可再出風頭。她不知林媛打得什麼算盤,卻不敢違抗,長久以來又沉寂下去,在林媛周圍服侍著如同曾經做宮女時一般。
林媛挑了一支照水梅,放在鼻尖底下輕嗅,轉首面目慈和地將花兒塞在五皇子手中。
謹嬪雙足一縮,攔下來朝林媛訕笑:“珷兒是男孩子,並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只喜歡皇上賞賜的玉戈與金刀。”
“哦,是麼。”林媛淺笑,手上的梅枝輕巧掉落在地。她清凌凌地笑道:“五皇子只喜歡刀劍?那可真是沒有辜負皇上的期許……”
謹嬪微微咬了咬嘴唇。
“也罷,本宮今天不是來和你說五皇子的……”林媛湊近了她,低聲道:“你懼怕皇后,但靜妃也不是什麼好選擇。你日後好自為之吧——記著輕易別和華貴人作對,那女人我都頭疼,遑論是你。”
說罷領了自家的琪琪上攆離去。
“娘,聽說我五哥整日都在玩那些小刀和弓箭。”半路上琪琪皺著眉頭和林媛道:“昨日父皇領著我去建章宮裡玩,他告訴我,我年歲不小了,該早些開蒙唸書了。還說五哥哥是個有出息的孩子,這樣小就找了師傅學武了。”
林媛看著他的眼睛:“琪琪,你到底想說什麼?”
“娘,我覺著我也不該整天貪玩了。”小小的孩子如大人一般嘆了一口氣,那嘟嘟的小嘴和黯淡的眼神讓人看了覺不出什麼悲哀的感慨,只有種滑稽感。
林媛噗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