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黥紋,只是個偽裝而已!”陳秀一聲輕喝,趁著他被剝了面具微愣的剎那,飛身上前一掌就要打上去。
“陳秀,你住手!”拓跋弘高喊了一聲。隨後左丞相猛地“啊”了一聲,驚呼道:“住手,都住手!這……這實在太荒謬了……”
差一點就被陳秀擊中的那人甚至忘了躲避。在陳秀這樣真正身懷武藝的將軍面前,他被徹底地嚇住了,愣愣瞧著近在咫尺的攻擊。在陳秀半路收手的時候,他滿面驚懼,捂著胸口不住地喘息。
“拜見溫莊大長帝姬!”左右丞相幾乎同時跪了下去。陳秀是年輕的武將,堪堪才被皇帝重用而已,亦不是出身權貴,故此還沒有見過溫莊。在一瞬的呆滯之後,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被剝下黥紋的女子,雖然髮髻被盤在的堆帽中,面頰卻是白皙柔弱的,顯然是個女子。
他連忙跟著跪下了。
“這太不像話了!溫莊,你眼裡還有沒有秦國,還有沒有先皇,還有沒有朕!”拓跋弘氣得七竅生煙。這一次可不必擔心什麼武藝高強的刺客,他徑直從龍椅上走下,伸手拿起懸掛在“建極綏猷”匾牌下的尚方劍,揮手用劍柄打在溫莊的肩膀上。
溫莊在責打落下的一刻跪倒在皇帝面前,挺直脊背生受了。
“元烈帶著你一同進入建章宮,即便朕與他談不攏,有你在中間斡旋也大有希望……冒充蒙古王的親信侍從,幫著他來對付朕!溫莊,這就是你身為帝姬對母國的責任麼!”拓跋弘大怒。
“皇兄,”溫莊的年紀和林媛相仿,身量亦瘦弱。她昂著頭,目光中迸發出身為皇女的高傲:“您應該明白,蒙古王是我的夫君。當年皇兄送我和親,就是為了能夠與蒙古世代修好。如今我不但是秦國的大長帝姬,亦是蒙古的西帳閼氏。”
拓跋弘拂袖不語。一旁跪著的左丞相卻高聲道:“帝姬和親,目的不是為了與蒙古修好!而是為了秦國的強盛!請帝姬思量清楚再來說這句話!”
“左丞相所言甚是!”一向與蕭皇后不和的林媛此時也朝拓跋弘跪下了。她冷眼瞧著跪在自己身後一尺的溫莊:“身為帝姬竟然在建章宮中胡鬧,置母國安危於不顧,真是太任性了。”
“兩國政事,還輪不到後宮插言!”溫莊抬眼與她對視,氣魄凌厲非常:“林氏,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宮是秦國的皇女,是名正言順的主子。而你,只是個妾室。”
“難道帝姬在蒙古不是妾室麼!”林媛冷聲嗤笑:“臣妾還不曾恭喜帝姬從賤妾晉封為西帳閼氏,不過,縱然西帳閼氏地位僅在蒙古正室大妃之下,卻也仍是妾室呢!只有皇后才有資格站在王的身側,大長帝姬,請您也認清身份,就算您這一次不惜背叛母國來襄助你的夫君,他八成也不會因這個功勞就冊封您為正室吧!”
當年溫莊以賤妾的身份被蒙古王收入後宮,這是她身為秦國帝姬一生的恥辱。而後在蒙古宮廷,她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閼氏的地位,如今被林媛舊事重提,她幾乎要怒極瘋癲。
若不是林媛……若不是她勾引汗王,自己也不會和親蒙古。
如今卻又是她……雖然最後嫁入蒙古的是自己,但汗王對她一直念念不忘,此番竟千里迢迢闖入秦國宮廷想要奪她回國……
“背叛,本宮何曾背叛!倒是你,身為皇兄的女人竟不知安分守己……”溫莊的臉孔已經扭曲了,怨毒的火焰在眼睛中燃燒,仿若要將面前的林媛化為灰燼。好在她雖失去了理智,數十年的皇女的教養卻讓她本能地住了口,沒將不該說的話說出來。
拓跋弘實在受不了了。他今天先是被元烈嚇了個半死,又被溫莊氣得半死。此時林媛和溫莊當庭爭執,他大手一揮,恨道:“昭媛,你退下!溫莊,丞相,你們都退下!”說罷他神色凜冽掃過溫莊:“溫莊,你既然回來了,難道不應該去太廟參拜先祖嗎!順便告知先祖你做了什麼好事!”
“皇兄以為我做了什麼好事!”溫莊看似柔弱,卻比兩年之前拓跋弘印象中的她更加桀驁刁蠻。她當眾忤逆了自己皇兄的命令,昂首與他對峙道:“皇兄,您也認為我在背叛嗎?我與皇兄,只是政見不同而已,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秦國的強盛!皇兄,我贊同汗王的決定,秦國與蒙古平分夏國,眼下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了!”
“溫莊,”拓跋弘長久地嘆息一聲,怒火漸漸消弭:“政見不同?你可知這四個字的分量。你所做的決定並不是朕喜歡的,我們之間的衝突,很可能會使秦國陷入危機。”
“我明白的。”溫莊朝他叩了頭,起身道:“皇兄,我們並沒有對錯之分。我是秦國的帝姬,這一點不會改變。請您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秦國。今日秦國得到夏國的一半,明日就有可能得到匈奴和波斯,我認為這是一條不錯的路。就算其中危險阻力重重,我與皇兄都不會畏懼的。”
說著轉身退下。
林媛跟在她的身後亦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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