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著,要太后答應此事還得費一番功夫,卻沒想到,她如此輕易就答應了。
雖有些意料之外,但他也沒有深想。
長離離開後,太后便叫來身邊的貼身女官,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女官聽完後,福了福身子便帶著幾個宮女出了永和宮。
————————
刑部大牢。
搖曳的火把掛在大牢走廊的牆壁上,儘管如此,整個空間依舊十分昏暗,由於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夾雜著乾涸的鮮血的味道。
每間牢房有一個單獨的小窗,建在高處,透著些微的亮光,勉強可以分辨出時辰。
阿美自昨日被帶到牢房,依舊是該吃吃該睡睡。
此時正值十一月,天已經涼了起來,好在這牢房四面不透風,她躺在稻草堆上,身上再蓋著些,倒也還算暖和。
此時她睜開眼,皺著臉揉了揉脖子,坐起身來,嘀咕著,“這裡睡著可真難受,脖子都酸了……”
說著,抬頭看了看窗外,估摸著已經不早了。
她站起身來,準備活動活動筋骨,卻聽得有一陣腳步聲傳來,整齊有序。
不多會兒,便看到五個宮女模樣的女子出現在牢房前,領頭的宮女有些眼熟,但她一時也想不起來。
那五人在門口站定,身後便跟來一個獄卒,利索地開啟牢門,便離開了。
領頭宮女帶著幾人走進來,微微頷首,面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郡主,奴婢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大丫鬟如意,奉太后娘娘旨意,前來查驗。”
阿美有些不解,皺眉問道,“查驗?”
“聽聞白歌腰間有一塊兒紅色胎記,若郡主真是白歌,太后娘娘自不會為難。”
如此一來,阿美立馬就懂了,若她是白歌,太后不怪罪她的話,皇帝那邊自然就好辦一些了。
她也沒有多說什麼,轉過身,輕聲道,“勞煩各位幫忙看著周圍。”
如意微微側頭,身後幾個宮女便領命上前,拉開準備好的布匹,隔在阿美身前。
————————
晌午過後,太后便帶著貼身的嬤嬤宮女去了御書房。
彼時懿嘉帝正批著摺子,見太后過來,忙起身相迎。
“母后此時不在宮中歇著,來御書房,可是有什麼事。”
太后笑盈盈的,在一旁坐下,出口卻是反問,“皇帝難道不知道哀家來所為何事?”
懿嘉帝想了想,突然沉下臉來,“若是別的事,兒臣自然聽從母后安排,可這件事……”
太后笑著打斷他,“白歌確實是真的,早間的時候我便派人去查驗過了,她身上那胎記確實與兒時一模一樣。”
“即便如此,私自典當宮中物品,亦是不可饒恕!”
太后嘆口氣,“皇帝呀,既是哀家賞賜的東西,哀家都不怪罪了,你便也別再追究了。”
懿嘉帝皺著眉,沉聲道,“母后為了白歌的事,已經向兒臣替她要了封賞,算是仁至義盡,若此次再輕易放了她,豈不是讓天下子民說我皇家有失公允?”
其實他一直對白歌就是有成見的,從之前得知她與兩位皇子有來往的時候,他便不待見她,即便是後來知道她是白太醫的女兒,他也僅僅只是同情白家的遭遇而已。
太后頓了頓,又繼續道,“哀家如今年歲也大了,沒幾年好活了,若是白歌因為我而丟了性命,那我的罪孽可就重了,你就權當是為我積德,寬厚處理吧,也算是給大家一個交代。”
懿嘉帝最重孝道,聽她這麼說,一時也沒了主意。
他神色微動,嘆了口氣道,“母后千萬別這麼說,既是為母后積德,兒臣從寬處理便是了。”
太后滿意地笑了笑,“如何處置聽憑皇帝決斷,其餘的哀家也管不了了。”
懿嘉帝微微頷首,當做是回應了。
可心裡對白歌的不滿,卻愈來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