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目送他離開,向著阿美一笑,略微有些歉意,“長離自幼就離開了母妃,性子難免有些冷淡,你不必太在意。”
阿美愣了一愣,倒是沒想到睿王母妃早逝。
她眨眨眼睛,不甚在意,“不會。你……不問我來這裡幹嘛嗎?”
她眼睛晶亮,巴巴地看著長寧,甚是調皮。
長寧皺眉,故作思考,“難道……不是來還我玉佩?”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往阿美手上瞟。
阿美笑意放大,明媚動人,“喏~還你,下次再落我那裡我可不還回來了,當了可值不少錢呢。”
長寧接過,笑意盈盈,“聽說今晚在淮河河畔有個花燈會,白姑娘可有興趣?”
阿美一怔,寧王……這是在邀請我?
她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有些探究地看著寧王,因為她對於花燈會是沒有任何興趣的,同時也對寧王這句話存在些懷疑,兩人不過第二次見面,怎的就主動邀她去燈會?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耳邊又傳來那道溫潤的嗓音,“不知白姑娘可否賞臉一同前往?”
阿美抬眸,撞上他溫潤的眸光,爽快地就應了,“好。”
這麼美好的人,沒理由拒絕,阿美是這麼想的。
是夜,淮河河畔人來人往,多是男女相攜出遊,街道兩旁擠滿了賣花燈的小商販。
所謂花燈會,其實就是一些痴男怨女,把自己的念想寄託在一個小小的花燈上,然後再靜靜的看著他們的花燈隨著淮河的水波飄走。
阿美來到安陵的這一年多,聽聞了許多場花燈會,可她只來過一次。
那時候她以為,花燈會就像電視劇裡面經常放的那樣,燈火闌珊,詩意朦朧,俊男美女,情意綿綿,舞獅助興,好不熱鬧,可真正看到了,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她從來都不喜歡把自己的命運寄託給任何人任何事,因為從小,她就是一個被寄託的存在,她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爭取,半點不能假手他人。
阿美跟在長寧身邊,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歡喜。
長寧看了看她,唇角帶笑,“怎麼?是不喜歡這樣的燈會嗎?”
阿美毫不隱瞞,笑說,“確實不怎麼喜歡,想要的就自己爭取,對著一盞小小的花燈許願,什麼也改變不了。”
長寧默了一默,盪開笑意,“這些話,長離也曾說過。那時候,他……剛離開他母妃,這孩子從小就喜歡把事情憋在心裡,那段時間更是終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對任何事都不聞不問,我擔心他憋出毛病,就帶了一盞花燈,拉著他到了御花園,可他,看了半晌,才說,他想要的,定會自己取。”
阿美轉頭,就看到了他溫和的眉目,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裡,格外地寧靜,格外的……悠遠。
她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隨口問著,“您與五王爺,關係很好?”
長寧回過神,看她一眼,笑意不變,“他母妃離開後,長離便是在我母妃身邊長大,自然親厚些。”
皇家後宮的明爭暗鬥,自古就是一部史詩大劇,這睿王的母妃,怕也是紅顏薄命,殞身在了這金碧輝煌的深宮大院,可入了宮闈,焉有迴旋的餘地。
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既然來都來了,許個念想,也不可惜。”
阿美回神,看著眼前的蓮葉花燈,接了過來,抬眼對上他清澈的眸子,輕笑點頭。
花燈隨著水流漸行漸遠,阿美微闔眼眸,絕美的臉龐似乎帶了一些期許,耳鬢的發輕撫過臉頰,帶著令人醉心的朦朧的美感,長寧站在一旁,輕笑看她,髮絲輕揚,彷彿一切都是那麼靜好。
那一晚,沒人知道阿美究竟許了什麼願。
只是許久之後,阿美想起,總是笑著感嘆,早知道這花燈這麼靈,我真該許一個天大的願望。
可是有時候啊,命運的軌跡已經在不經意間縱橫交錯,又豈是一個小小花燈改變得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