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懷晦煙！”黑衣男人的語氣裡充滿了憂鬱和糾結，與他平時的模樣截然相反，甚至有些滑稽了。
“怎麼了，夏山？你怎麼突然變得有些畏頭畏尾的，這可不太像你。”兩人沒有透過列車前往人界，畢竟這樣的方式可能會被巫格格遍佈鬼界的眼線發現從而讓兩人的計劃泡湯，現在他們正穿行在一條細小狹窄的巷子裡——這也是一條與人界相連的通道，只是知道這條通道的人少之又少，起碼能讓這兩個強大的大鬼在被其他鬼差發現之前穿過。
“啊……別管這些了好嗎？”戟夏山已經把自己的面具摘下，那東西也算是他在鬼界的標誌了，可不能在現在這樣的緊要時間佩戴。“聽我說，待會去的是人界的城市呢，你這樣的打扮會相當惹人注目的……”
戟夏山說的自然是對方身上白色的長袖褂子，那是屬於鬼魂的標配，不同於凡霖越乾淨整潔的白衣，白衣少年的衣角還殘留著不知哪次大戰留下的血跡和焦漬，那些慘烈的戰鬥痕跡在周圍昏暗的環境裡顯得異常陰森詭異，如果用這樣的裝扮行走在人間，一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哦？你還說我呢，你這也不是普通的打扮吧？”
“我這個還能叫作復古，復古——算了，你也不瞭解人間的審美和潮流趨勢。”
戟夏山說著略有些自得地拍了拍自己的黑色唐裝，這樣的衣服雖然在人界不常見，但還算融於日常生活，不會讓人覺得突兀，現在他的態度完全不同於面對其他人的孤冷自傲，反倒有些小孩子擺顯的意思。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聽我說，這次我專門為你準備了人界的衣服。”見對方沉下臉來，戟夏山急忙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套衣服，包括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裝短褲以及短襪和一雙打過鞋油的乾淨皮鞋。
“嚯……”懷晦煙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看著跟前高個男人的眼神也有些挪揄。“真是奇怪的衣物，你的品位在人界變成這樣了麼？”
“……”
“算了，你這性子，變成怎麼樣都還是你。”懷晦煙沒有多說，接過了衣服，接著便向著半空一拋，衣服如同花瓣落下，完好地披在他已經實體化的身上，略作調整後，此時的他看上去雖然依舊不食人間煙火，卻更像個面容有些清冷的普通男學生。
“怎麼樣？”
“不錯。還挺合身。”
“那就好。”
戟夏山看上去比剛才更加緊張了，白衣少年也無暇取笑他，他一路調整著自己的步伐和表情，讓自己看上去更像一個普通人而不是走路多半情況靠飄的鬼魂，他一邊感受著腳踩實地的感覺，一邊控制力道避免腳高腳低，過了一會便習慣了。
很快兩人便從巷子穿梭到了南和鎮的菜場的巷子出口——沒錯，這裡也是人鬼兩界的連線點，只是周圍實力不濟的小妖怪根本沒法發現入口而已。
“好小的鎮子，和鬼界的大城池完全沒法比較……”
“你是見多識廣了，自然瞧不上這樣的小地方。”戟夏山說了一句大實話，這兩個大鬼哪裡沒闖過，即使是仙帝那連貫萬畝的大仙宮他們也是說進就進，絲毫不覺畏懼。“這裡是南和鎮，也是巫格格的人界大本營，我的麵館就開在不遠處，有機會可以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這裡就是你說起的那個鎮子啊，哎……在那個漆黑的房間裡呆久了，我已經完全不習慣外面的世界了。”懷晦煙輕輕感嘆了一句，他的皮鞋輕點地面，感受到些許潮溼泥土的柔軟，從菜場裡傳出剁菜的聲音，隨即飄散出些許奇怪的蔬菜味道，懷晦煙上前幾步深吸一口氣，然後卻見他瞬間縮了縮脖子。
“看來你討厭香菜。”
“啊？香菜？算了，估計也是這裡的特產吧。”
“嗯。對了，這個給你。這是收縮柺杖……你要是走路走累了可以用這個。”戟夏山貼近少年的身邊，神神秘秘地把一個金屬小棍子遞給後者。
“柺杖……我還不需要這些東西。真是的，別整天把我當成柔弱的病人。”懷晦煙搖了搖頭，面色恢復了之前的那般冷漠，不過他還是把小棍收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他不想強硬冰冷地拒絕對方的好意。
兩人走出小巷，也沒有在鎮子上多逛一會，就坐上了前往s城的計程車，懷晦煙一邊聽著計程車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和戟夏山閒聊，一邊在後座眯著眼睛，趁著這個時間休息了一會。
昏昏沉沉中，他感覺有什麼人輕輕推了推自己的肩膀。
“醒醒，我們到了。”
“到了？”懷晦煙緩緩睜開眼睛，接著恍恍惚惚地走出計程車，看向四周陌生的環境，他的瞳孔逐漸收縮，顯然面前的景象讓他感覺到無比的陌生和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