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見為首的小姑子雖有不足之處,卻生得雪膚花貌,心裡著實喜歡,便道:“呦,好個可人的丫頭,大王廟真能藏人,我可是頭一回照面。”
元道師笑道:“這是新來的,她阿容單管記賬理事。”
婦人不禁感慨起來,朝她擺手:“可憐見的,過來!”
花粉正緊著擺盤布箸,聞此言,便朝元道師看去,元道師對她這一舉動很是滿意,心道:這丫頭有分寸!面上卻故意責怪:“糊塗東西,到底新來的,比不得經歷過調教的,人香客點你,你就上前去討賞就是,還認真等我點頭?”
婦人忙打住:“您老這話評得不公,這丫頭才是懂規矩的作派,比不得那起子捧勢力的,專會賣乖耍滑!”
花粉佯裝膽小:“奴家才捧出玉盤,供吃糕安箸,就這麼走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下的沒皮沒臉,跟夫人要化佈施呢。”
語畢,眾人一陣發笑,好一會兒才止住。
婦人旁邊的老者也不禁贊詡:“大智若愚,是個有造化的!”
花粉趁他們嬉笑的當口,已把吃食統統碼好。
婦人搛起一塊撒了糖粉的黃澄澄的花糕,細細咀嚼,笑道:“花瓣做得?”
花粉:“婦人蘭心,一吃就能說出關竅。”
婦人被恭維得十分受用,拿手指假意撮向她:“油嘴的丫頭,還不分說分說?”
花粉:“這是秋蕙披霜,上面撒的是茯苓糖粉,膏體兌了人乳,合在一起食用,最是養人。”
婦人拍手,同元道師誇口:“與您結識了許多年,這大王廟來了不下百次,從沒見過比這丫頭更伶俐的茶博士。”
元道師也是意外之喜:“哪敢當,不過小孩家胡鬧,偶爾入了您眼,眾人擔待罷了!”
老者才去了半盤的粉軟花餑,指名問道:“那這個勞什子叫個啥?滿嘴噙香的。”
花粉:“這是春梅綻雪,取梅花花瓣,和了竹瀝水,混進松瓤和糯米粉,又勾兌了些蜜露,鮮甜卻不膩味,還能促進脾胃蠕動,幾位風塵僕僕而來,必是餐風宿露,沒好生吃喝,松瓤可以滑腸,吃了圖受用。”
老者捻鬚不語,嘴角上揚不曾落下。
婦人旁邊的苛察布,見大夥說得熱絡,也趁勢問道:“這丸菓倒是對我胃口。”
老者和婦人聞言,也吃了半個,興許才進了清甜的,現在食了鹹香的,愈發順口。
元道師也甚是鍾愛,笑道:“這又是個啥?”
花粉:“這是包羅永珍,麵皮是雞油和了麵粉炸的,內裡裹入豆沙,肉鬆,鹹蛋黃。茗茶最能引起飢腸轆轆之感,油膩些的點心更能彌補欠缺,才不致掃了品茗的雅興和閒心。”
一席話說得有理有節,將、奪二位道爺也不禁感慨:差點錯看她了,竟有旁人沒有的能耐,倒是可以在她死前好生利用一番,也不算辜負了!
影蠻知她聰慧,卻不承望如此可人,心道:我的憾事,獨她可襄助,看來萬萬不能讓她阿容就此失了性命,才可拴住她的心,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