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幾百艘戰艦鋪滿了錢塘江面,離著還非常遠,海盜戰艦上的火炮就開始射擊,連綿不斷的炮聲在江面上轟鳴,一陣又一陣硝煙瀰漫了整個江面,呼嘯的炮彈從硝煙中飛出來,砸在候潮門前面的水域升騰起一股又一股巨大的水柱。
這樣的氣勢,讓那些籤丁們不由得渾身發抖,每一聲尖利的呼嘯聲傳到這裡,都有一些籤丁不由自主的趴在城牆上,雙手緊緊的抱住腦袋,希望能躲過炮彈死神。
李煥章手握著腰刀,旁若無人的走著城牆上,看著一個籤丁抱著腦袋將屁股撅的多高,趴在城牆上瑟瑟發抖,於是就上去一步,對著那個高高翹起的屁股就是一腳,直接將他踹趴下,嘴裡卻笑嘻嘻的罵他:“你這個呆頭鵝,敵人的炮彈是不長眼睛的,砸到什麼地方只有老天的意思,你抱著腦袋有什麼用呢?砸到你的腦袋上你也活不了,難道砸到你的屁股上,你就能活嗎?”
道理簡單明瞭,這個籤丁就羞愧的鬆開了胳膊,戰戰兢兢的面對這個上司,生怕他砍了自己。因為在戰前,守備大人已經下達了五殺令,面敵怯戰者殺,現在自己的表現正是這樣,如果這個將軍直接殺了自己在戰前立威,自己實在是冤枉死了。
李煥章根本沒有往這裡想,對著這個新丁說道,“古話說的好,井裡死河裡死不了,抱著腦袋就想活下去也不一定能活下去,拿著胸膛頂住敵人的炮口,說不準對方還是個啞炮,既然這樣,你撅著屁股在這裡有什麼用?還不如像個爺們一樣,就用胸口抵住敵人的大炮,不說你有這樣的勇敢,至少在死之前,你應該看看對面的敵人的狀況,要不豈不是太冤了。”
道理很簡單,讓人很接受,與其莫名其妙的死,還不如看著敵人的炮彈飛過來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看著這個戰戰兢兢爬起來的傢伙走向了城牆,李煥章就再次笑著道:“我可規定了,凡有趴著死的都不給死後撫卹。只要是站著死的,我不差你一分一毫。你站著死,就給家裡留著一份財富,雖然不多,讓家裡過個三五年好日子沒有問題,你認為這樣的決定如何?”
這個新丁聽到李煥章這樣的說法,心中為了家庭能夠得到自己戰死的一份撫卹,能夠讓一家過上三五年的好日子,那就拼了吧。
“將軍大人,你老說的實在話,從現在開始,即便是敵人把我的腿打折,我也一定站著死,讓我的老孃過上10年的好日子。”
李煥章就給了他一拳:“這才是爺們,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將軍大人,我叫大牛,我只有一個娘,他已經領了5錢的銀子安家,領了10升的米,如果我要在這次戰死了,官府答應的十兩銀子的撫卹就拜託將軍幫我領取,然後送到我孃的手中,當然,你只要送去五兩,我就心滿意足。”
這次為保證杭州城不破,錢塘縣令當時發下來的賞格是安家費一兩的銀子,同時給20升米,結果在這個大牛的嘴裡,他卻只得到了一半。
但這樣的事情,李煥章不想說出來。因為只要一說出來,整個軍心士氣就會被徹底的打擊。原先百姓們對官員的貪汙就已經民怨沸騰,如果在這個關鍵時候再說出來,那些貪官酷吏們,貪墨了他的生命錢,不等海盜們打過來,這些人就會直接滅了衙門。
“這位兄弟的姓名我記住了。我身邊的文也,記住了你們所有人的家庭住址和親人姓名,我在這裡指天發誓,只要你們戰死了,我會一文不差的將你們的撫卹銀子交給你們的家人,如果違背了這個誓言,我的祖宗不會在墳墓裡饒恕我。”
發誓這個東西是這樣的,什麼天打五雷轟,什麼未來不得好死,對於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認為那純屬是屁話。但是若是拿自己的祖宗發誓,在漢人的文化區之內,這是最重的誓言承諾。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祖宗的靈魂是不滅的,是看護著這一個家族的。這才是最重的誓言,沒有一個人敢拿祖宗開玩笑。
“但是咱們現在不要談論生和死,因為還沒有到那種地步,大家現在就扒著城頭,咱們先看看怎麼樣輕鬆戰勝那幫海盜。”
說這話的時候,李煥章就輕鬆的站在城頭上,指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海盜戰艦:“咱們先看一場好戲。我就跟你們說吧,對面不過就是一群海盜,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咱們憑藉著高大的城牆,城牆上幾百門的火炮,打敗他們,就跟玩兒一樣,咱們就看看熱鬧吧。”
將是兵之膽,上面的輕鬆情緒,最容易傳染和感動底下計程車兵。圍在周圍的那些新丁們看到在大戰將起的時候,這個主帥如此的輕鬆淡定,原先的恐懼也就減少了幾分。於是大家就紛紛的趴到了垛口上,遙看著越來越近的海盜艦隊。
轟的意思,錢塘江裡海盜的艦隊中間突然間爆發了一聲巨響,一股沖天的水柱夾雜著破碎的木板直衝霄漢,然後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中,海盜的一條中型戰艦的腦袋突然間沒了,然後那條戰艦就搖搖晃晃的轉眼之間沉入了錢塘江。
還沒等手下將士們歡呼呢,李煥章先大聲的歡呼起來:“炸沉了一條,炸沉了一條,來人啊,立刻燃放鞭炮,慶祝我們的第1場戰鬥的勝利。”
在佈防的時候,向軍械部要了許多武器裝備之外,李煥章特意命令自己的手下,到街上鞭炮鋪裡買了好幾掛大鞭,這樣的舉動,簡直讓大家莫名其妙。這時候大家才知道,這位李煥章將軍是出於這樣的目的。
李煥章的親兵立刻拿出一掛1000響的鞭炮,就在城頭上點燃,噼裡啪啦聲中,將一個嚴肅的戰爭弄的是喜慶無比。
就在這喜慶之中,又一艘敵人的戰艦撞上了隱藏在江面下的水雷,這次效果更好。這是一枚中層的水雷,敵人的艦首壓迫了他,結果這枚水雷就在這條敵戰艦的中間bàozhà,直接將這條木製的戰艦拱了起來,然後整條戰艦從中間徹底的斷裂,就在上面一群海盜慘叫驚呼聲中,轉眼之間就沉入了江底。
敵人戰艦被炸沉,城頭上的鞭炮再一次響起。那些新丁們立刻興奮的,雙手揮舞,跳腳歡呼,戰鬥意志一時間沖天而起。站在李煥章身邊的大牛雙腿也不再顫抖,而是激動的連連捶打著自己的這個上司:“炸沉了兩條,炸沉了兩條,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對於這樣的無禮,李煥章並沒有動怒,而是轉頭對著跟著身邊的兄弟們道:“看一看,這就是首戰殺敵的效果,這樣的軍心士氣,我們還怕什麼呢?我們何愁守不住這片城牆?”
手下的兄弟們不得不佩服李煥章的這種理論,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其實戰鬥就這麼簡單。
一艘又一艘海盜戰艦觸雷bàozhà,每一次bàozhà,都會引起城牆上一陣鞭炮,一陣歡呼。而同樣被請上城頭的鼓樂隊也開始吹起了歡快的樂曲,城牆上是一片輕鬆,一場應該殘酷的戰爭,就被這個李煥章玩兒的和玩笑一樣。
看著歡呼雀躍的新丁們,滿面輕鬆微笑的李煥章,心中卻在嚴肅的想:“殘酷的戰鬥還在後面呢,希望你們這些人能快樂的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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