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族裡的孩子見到路上的毛玉龍,就想像原先一樣上前,衝他吐口水,然後能獲得兩個大錢耍耍,結果剛剛要有所舉動,卻被自己的娘叫喚住,尤其是看到緊隨左右的宋遠山和他們的一群惡奴,更是嚇的小臉煞白。
上次被毛玉龍慣出來的當街攔路吐口水的後果是相當嚴重的,族長帶著那些惹禍的孩子父親親自央求了里正出頭,到宋家給人賠禮道歉。雖然宋家大度,沒的落了身份涵養為難他們,但宋家的那個老者,很是和他們探討了一下教育孩子的道理,說的一群毛家人那是汗顏無地,也知道了那個行為放任下去的恐怖後果。於是回家的時候,各個家裡那是整日整夜傳來孩子的慘叫哭號,現在想起來還讓人心驚肉跳呢。
這次見到宋宋遠山和毛玉龍並肩而行,婆娘們紛紛站起來,帶著孩子一臉尷尬的施禮,宋遠山就謙和的回禮,然後吩咐跟在自己身後的家僕,將食盒裡的糕餅拿出來分發給孩子們,孩子們就帶著期待的眼神,卻將兩支小手背在後面,扭扭捏捏的不接,最終害是在孃的感謝聲中,允許他們接過了,娘們就連連催促孩子們感謝鞠躬之後才歡快的吃了。一個慈愛贈與,一個懂禮感謝,雙方顯得是一片和諧。
但那些婆娘看向毛玉龍的眼神裡,可就沒有這麼和諧了,全部帶著深深的恨意。在她們的意思裡,自己家的男人到宋家接受難堪,自己的兒子被自己家的男人毒打,起因禍首便是這個小混蛋的首尾,對毛玉龍哪裡還有好臉色?
看到這樣的眼神,毛玉龍就努力的展現他八顆雪白牙齒的微笑,心中卻是腹誹不已,你家的孩子學壞,那是你教育不好,幹我什麼關係?
一溜嬸子大娘嫂子的問好過去,毛玉龍謙和的讓人心中發毛。
走出城郭,進了田野,一股芬芳撲面而來,盪滌了身上城裡那騾馬糞便,垃圾腐爛的味道,讓所有的人不免心曠神怡,深深的吸了口帶著芬芳和泥土味道的空氣,更加讓人神清氣爽。路上雖然也有牛馬糞便的味道,但似乎這裡的糞便味道,也比城裡的讓人感覺不同,竟然也那麼讓人著迷。
早種的油菜花有的落了,晚播種的也還有著一地金黃。走在那裡,露出的只有半個人頭,還有高高在上的小丫。小黃,早就追著一個麻雀鑽到了遍地金黃裡,正迷失在東南西北不分的狀況,唉唉的嚎叫著,希望能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好在小丫歡快銀鈴一般的笑聲,便是指路明燈,小黃驚慌失措的從迷路里衝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翻過了多少水渠,弄的滿身泥水,但更多的是金黃的花粉。
又一隻顏色豔麗的鳥雀勾引它的時候,就不捨的左右看看,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了毛玉龍兄妹的身後,雖然依舊左右張望,但也只能這樣了。
田疇阡陌裡一路走來,正看到自己名下的田地裡,在一堆高高的油菜籽垛前,這塊地的真正主人,自己的族叔正在和一個商人在那裡買賣油菜籽。
而這個商人自己卻是認得,正是自己和宋遠山的密友——許傑。
見到一身農家打扮的毛玉龍出現在這裡,許傑不由得吃驚:“賢弟如此打扮,難道是來幫工嗎?”
也不理站在邊上的那個叔父,毛玉龍笑著回答:“這片地是我的,正在收割呢,我怎麼能不來?”
對於這樣的解釋,那個叔父也沒什麼,就站在那裡看著毛玉龍和許傑攀談,心中還有些竊喜,看來毛玉龍和這個商人很熟,說不得要他幫忙,將自己的油菜籽多賣上一兩分銀子呢。
許傑不知道這裡的彎彎繞,還以為毛玉龍真的有這麼一大片地呢,雖然和每月不惜放下秀才身段,跑來跑去的倒騰廩米行為不符合,但也沒往多處想,於是笑著道:“既然這片地的主人是賢弟你的,那我便將這每石的菜籽多加上半兩。”這可就是不賺錢的價格了。
結果沒有去看叔父歡喜的表情,毛玉龍直接打住了許傑的提議:“商人將本逐利無可厚非,不能因為我和你的關係,就亂了行規,價錢還是你和我叔父所講的那樣就成。”
當時叔父大怒,你這不是傻子的行為嗎,怎麼就這麼的將上門的財富推出去呢,於是就想上前呵斥一番毛玉龍。
結果毛玉龍根本就沒給他機會,大聲的對許傑道:“結算完的款子,就直接送到我的家裡。”然後得意的嘀咕:“我準備今年賣完菜籽,所得的錢款,翻修一下我家的院子,讓我娘和小妹住的舒服些。”
那個叔父一聽,當時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嗷的一聲,嚇的許傑和宋遠山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轉身看去,就看到毛玉龍的叔父血紅著眼睛衝向了毛玉龍,那神情就好像一隻瘋狗,就要擇人而噬,就要生吞活剝了毛玉龍。
一見情形不妙,三子立刻在毛玉龍身後閃現出來,哨棒舞動,只是一下,就將這個什麼叔父撩倒再地。好在三子也是手下留情,只是將他撩翻,沒有傷了他的筋骨。
這個叔父就在地上翻滾掙扎,哭喊怒罵:“好你個小混蛋,你空口白牙想要侵吞我的錢財,還讓你的狗腿打我,你這是忤逆,我要上衙門告你去。”
許傑和宋遠山見到這個情形,當時更加迷茫,這是怎麼話說的?一塊地怎麼又多出了一個主人?
毛玉龍笑著對這個倒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叔父道:“就在年前,就在咱們的宗族祠堂,在族長的主持下,你們幾家可是和我簽訂了字據,將你們的田地獻給了我的。當時我們還在衙門辦了過戶登記的,衙門的公文還在我的家裡,你的手中也是有的,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那個叔父就據理力爭:“當時確有其事,但我們的字據是說,我們將我們的田地投獻在你的名下,那是掛靠,我們可沒說白白的獻給你,你這是忤逆,這是無賴。”
毛玉龍就哈的一聲:“那是你們認為,我卻不那麼認為。”然後一臉義正詞嚴的道:“反正晚上不將收穫的款子交到我的家裡,我就去衙門告你去。”
然後也不管驚呆在地的叔父,拉著許傑和宋遠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