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的指尖嵌入巖壁三寸,黑血順著皸裂的石紋蜿蜒成溪。每刻下一道劍痕,肩胛處斷裂的鎖骨便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他以骨為筆,以血為墨,在葬劍淵的絕壁上書寫著最癲狂的劍譜。
“不夠…還不夠!“
他猛然扯開襤褸的衣襟,露出胸口尚未癒合的血洞。指尖刺入腐肉翻卷的傷口,硬生生摳出一截森白的斷骨。煞氣浸染的骨茬泛著幽藍冷光,竟比精鐵更鋒利。
劍靈在識海中發出嗤笑:“《殘劍訣》需斷骨八十一根,你現在撕的,不過是零頭。“
蕭霽恍若未聞。
斷骨抵上巖壁的剎那,葬劍淵的陰風突然凝滯。那些蟄伏在石縫中的劍煞像是嗅到血腥的鬣狗,化作黑霧纏繞骨尖。他揮臂如執千鈞,刻下的卻不是劍招,而是一道撕裂虛空的弧度——
“錚!“
巖壁炸開蛛網般的裂痕,碎石簌簌墜落。原本歪斜的劍痕突然活過來般扭曲重組,化作一道孤傲的劍影。蕭霽的右眼迸出血淚,熔金豎瞳中映出詭異畫面:那劍影竟在石壁上踏月而行,所過之處霜結千里,雁陣驚寒!
“孤鴻照影…“
他喉間滾出野獸般的低吼,斷骨在巖壁上瘋狂遊走。越來越多的劍影從石紋中剝離,化作漫天流光灌入眉心。破碎的識海掀起颶風,每一道風刃都在切割神魂,卻也將《殘劍訣》的奧義烙進骨髓。
劍靈的笑聲戛然而止。
它看見蕭霽的脊骨正在異變——原本斷裂的椎節被煞氣重塑,生長出森然骨刺,如同一柄倒插的利劍。
“你瘋了!“劍靈的虛影在識海顯形,熔金豎瞳首次露出驚懼,“《殘劍訣》是斬劫劍前任主人所創,修此訣者皆不得善終!“
蕭霽的回應是更暴戾的一劃。
斷骨鑿穿巖壁,飛濺的碎石在他臉頰割開血口。石壁上那道孤鴻劍影突然振翅長鳴,葬劍淵數萬殘劍應聲出鞘!
“鏘——“
密密麻麻的殘劍懸停半空,劍尖垂指淵底。它們或是鏽跡斑斑,或是斷刃殘鋒,此刻卻如同朝聖般震顫不止。蕭霽折斷的鎖骨開始瘋長,新生骨殖表面浮現出與巖壁劍痕同源的符文。
劍靈終於意識到什麼,聲音發顫:“你在…以身為鞘?“
劇痛讓蕭霽的視野一片血紅。他能感覺到每一根新生骨頭都在燃燒,煞氣順著骨髓流向心臟,將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臟鍛造成劍的形狀。當最後一筆劍痕落成時,他反手將斷骨插入心口——
“轟!“
整座葬劍淵沸騰如煉獄。
巖壁上八百道劍痕同時迸發血光,在空中交織成遮天蔽日的劍陣。那些懸浮的殘劍如同受到召喚,前赴後繼地撞向劍陣,在爆裂中化作精純煞氣。蕭霽立於風暴中心,白髮被氣浪掀起,露出額角猙獰的魔紋。
“以劍葬劍,以煞養煞…“劍靈的聲音近乎**,“那瘋子創的不是劍訣,是滅世邪術!“
蕭霽卻笑了。
他張開雙臂迎接萬千殘劍的碎片,煞氣洪流灌入七竅,在經脈中凝成液態劍意。原本斷裂的筋骨被強行接續,面板表面浮現出與斬劫劍同源的龍鱗紋路。
“第二根。“
他握住肩頭新生的骨刺,生生扯下一截。這次刻的不再是劍影,而是一串太古篆文。當骨尖觸及巖壁的瞬間,那些篆文突然活過來般扭動,化作鎖鏈纏住他的手腕。
劍靈終於暴怒。
滔天黑炎從蕭霽瞳孔噴湧而出,將鎖鏈燒成灰燼:“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個被本尊選中的容器!“
蕭霽的回應是一劍貫穿自己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