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縫中鑽進的風掃在江聽雪的肩上,涼嗖嗖的,似乎令她整個人都生出了一股寒意,忍不住向身後人懷裡縮了縮。而察覺到她的反應,古珉羅便又不由自主將她摟緊了一些,低頭的吻落在了她頸間,久久不捨抬頭。
似乎是頸間溫熱的氣息與掃在肌膚上的冷風形成了鮮明對比,一直不曾言語的人終於開口低喃了一聲:“冷。”
得到回應,古珉羅心頭一鬆,抬頭時嘴角溢位一抹溫柔的暖意:“等我。”
窗外天色似乎漸晚,屋內瀰漫著一種迷離的幽暗,古珉羅將目光循著呲呲作響的方向瞧了去,那盆炭火靜靜處在幽迷的環境中顯得異常明目。他放下懷裡的人起身順手關緊了窗扇,隨後又撿起散落在塌下的衣物,小心翼翼為江聽雪蓋上。
榻下有些凌亂,似乎有些無處下腳,古珉羅卻未顧及這些,他下榻後徑直走到了炭盆前,摸索著向裡面添上了木柴。他對著木柴底部猛吹了幾口氣,一直等到木柴穩定燃燒起來才走開。
藉著火光,古珉羅一一收起了炭盆周圍已乾的物品。而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顧忌,直接開啟江聽雪的行囊,細緻整理,將裡面的衣物烘烤在了剛剛的位置上。
臨離開時,古珉羅又仔細檢視了一番,才放心回到了江聽雪身旁。
見江聽雪微閉著眸子,臉上淚跡已幹,暖黃的火光輕輕撒在她身上,她整個人顯得恬淡而平靜,古珉羅不禁淡淡舒了一口氣。
陪江聽雪躺下,古珉羅順勢攬她入懷,側臥著面向她,目光略顯痴迷,指腹在不經意間便撫上了她的面頰。
古珉羅動了動唇瓣,發出的話音雖輕,卻極其認真,而切確的說是認真中透著鄭重:“聽雪,待度過此次的危機,我們便回錢塘如何?同時我也會修書給義父,將你我之事告知於他,讓他前去錢塘。屆時我將帶他親自登門,正式向伯父求親。
我一介布衣,比不得你顯赫的身份,讓你屈身於我著實委屈了你。也許今生我給不了你富貴榮華,但我亦會盡力將我所擁有的一切皆給你。對於你我的婚事,我定竭盡所能將其辦得風光鄭重,三媒六聘,該有的禮儀,一件不會少。”
“姑母在此等到了她的歸宿,而小潺也在此遇到了她的知己良人,而我卻……,那你可會是我的良人?”江聽雪依舊微閉著眸子,澀澀開口,聲音平靜又透著絲絲渺茫。
說出這話時,江聽雪只覺自己心頭酸澀難耐,似是對著虛空發問,又似是在問身旁人。而對於古珉羅剛剛向她徵求的意見,她似乎並未在意,也未給出一個切確的回應。
似乎未意料到江聽雪會這樣問,但他卻從她的話裡感受到了淡淡的茫然,茫然之中還帶著些許感慨。他只當她是在豔羨她姑母與義妹的奇遇經歷,以及對他真心的不確信。
原來懷裡人只是對他少了一絲安全感,意識到這一點,他半撐起身子望著她的眼,溫柔一笑道:“做你的良人,自是我求之不得之事。聽雪,相信我可好,今生我雖給不了你其他,但絕不會負你。待雨停了,我們便繼續趕路,我想盡早完成你我的婚事。”
這情真意切的話語似乎並未掀起江聽雪心中的任何波瀾,不過她卻突然輕輕撥出一口氣,眸光竟清澈了幾分,閉眼間彎唇微微一笑:“在未見到小潺之前,我不想回錢塘,我們繼續去徽州吧,我要看到小潺平安無事地站在我面前,我才可放心。
屆時我接她一起去錢塘,她說過,她喜愛錢塘的雪,冬日將至,雪又要來了,正是賞雪遊湖的好時節,我不想錯過。”
“好,便如你說的,我們先去往徽州,屆時帶凌姑娘一同前往錢塘。你們姐妹情深,你我的婚事,理應有她在場。”古珉羅臉上綻開一片寵溺,他輕輕點頭,隨即在江聽雪唇間落下了自己的吻,吻得輕柔而綿長,不自覺便伸手揭去了蓋在她身上的所有衣物。
既然自己心愛的姑娘依舊想前往徽州,那麼他便陪她去吧,無論前路怎樣,他都不在意,願意陪她闖。況且,經過此次的刺殺一事,他發現陸府的人似乎對他並無敵意。
如此,去徽州,他倒是並無多少擔憂。而他也曾與鍾離湲有過善意的交集,想來鍾離湲也不會為難他。只不過他就是有些心急,想要儘快與自己心愛之人完成婚事,他不想委屈了她。
感受到在腰間摩挲的那隻手一步一步探了下去,這次意識清醒的江聽雪便不由自主地睜開了雙眼,輕輕推開他,她隨即坐起了身子,用眸光指了指古珉羅的肩頭:“傷口滲血了,先幫你處理傷口要緊。”
古珉羅見她如此在意他的傷勢,便強壓下了心頭剛剛生出的悸動,衝她略略點頭,隨了她的意思。而來日方長,他倒也不急這一時之歡。他覺得當務之急也確實是應先養好傷,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雨在天明時便停了,不過礙於山路溼滑泥濘,又不確定危機是否過去,兩人不得不在木屋中停留了兩日,之後踏上了行程。當陸府的人尋去那裡時,已是人去屋空,不過屋子中的生活痕跡倒令他們鬆了一口氣,可以確定兩人平安無事。隨後他們立即將訊息傳向了陸府,並且一路繼續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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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千旻山莊易主的訊息也很快傳遍了江湖,最終從桃枝口中也順理成章傳進了鍾離湲耳裡。這一變故倒令鍾離湲有些始料未及,那女人與她的恩怨都會沒了結呢,如今後院倒先起了火,想想可真是有趣了。如此一來,倒省得她再去浪費不必要的精力,尋一段無意義的仇。
這幾日山上依舊風平浪靜,暗伏的危機似乎並未如意料的那樣到來。只不過未到來並不代表就不存在,鍾離湲明白,不到她離開那一刻,無形的危險便不會消散。
後日便是與萬一齊約定的日子,鍾離湲只希望這表象的平靜能夠持續到她後日下山那一刻,只要到那一刻便夠了。當然,對於自己如今所面臨的險境,她心中毫無畏懼,甚至絲毫未影響她此刻在崖邊作畫的興致,她僅僅是不喜血腥罷了。
天雖破曉許久,日出卻並未到來,遠山層層疊疊,延綿起伏中皆籠罩在雲霧間,縹緲迷離。鍾離湲伏案而坐,山風裹挾著溼寒的霧氣徐徐向崖岸拂卷,她身後的一襲青絲便隨了輕薄的裙裳飄揚。
空中時而捲來三三兩兩的竹葉紛飛,秋露濃重。她手執墨毫一筆一畫細細勾勒,那流轉於遠方山霧與筆觸間的目光閒淡愜意。
一片若隱若現的山巔便在她的生宣上盡情鋪展延綿,最終,為了能夠在山巒上方的留白處添上一抹硃紅的豔色,她輕輕擱了筆,靜待朝陽。
空氣寒冷卻清爽,絲絲泛甜,似乎是自由的味道,令鍾離湲感到渾身舒爽。
趁朝陽未到,鍾離湲從巴掌大小的瓷罐中取出了一匙硃砂倒進了硯池內,細細研磨調和。而此時,身後響起了平緩的腳步聲,閒適的身影自竹林中向她負手而去。聽著風打衣衫的獵獵作響聲,她並未去在意。
腳步聲最終在鍾離湲身旁漸止,來人居高臨下而站,微眯了雙眼在案几上淡淡掃了幾眼,不鹹不淡道:“我說為何每日清晨尋不見你這丫頭人,倒是好雅興,只是這畫技還欠了不少火候,著墨、層次等細節皆有瑕疵。”
“確實如此。前輩這是餓了?待我畫完便去做飯。”鍾離湲抬眸瞧向遠處山巔,見一團淺淺的桃紅已在天邊暈染蔓延,她隨即拿起了硃筆,細細在硯池中蘸染。
對於雲陌豐這番粗略的點評,鍾離湲倒是認同,她這畫技確實不盡人意。只不過雲陌豐只瞧見了她作畫,卻並不知她這是畫筆寄相思,以及她確實來了作畫的興致。
平日裡,此時應當是她練劍的時辰,而隨著《寒絕劍》與《寒魄心經》的相繼練成,在未尋到合適的新武功秘籍之前,她決定先將提升武藝的事放一放,休息一段時日。
然而早起已形成習慣,如此一來,清晨除了讀書練字,似乎便有些無事可做。想到當初在陸府時,陸景行一次次教她作畫的場景,她不由得便來了興致。只不過荒廢了幾個月,再次上手難免感到生疏。
雲陌豐自畫卷上移開視線,也瞧向了遠方,山下雲霧繚繞,一股涼氣入鼻,他接著道:“有這閒情作畫,不知交給你的那部入門功法修習得如何了?你想學畫也並非不可,為師也完全可以教導你,但你還是需分個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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