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隧道雖與各界相通,然而入輪迴者,轉世凡塵的那一生將失去前世的一切,包括記憶。即使是聖、靈,一旦是從輪迴隧道到達凡間,那麼在凡間的那一世,也將變得與普通凡間生靈無區別。當然,一般的凡級生靈並不知在他們之上還有靈聖兩級,他們只是將信將疑知鬼神、知轉世輪迴,卻不知其他。
至於法陣通道,山海之境與凡間主界之間,原本便連線有一種自然形成的原始通道,只不過這類通道極其不穩定,後來在原始通道的基礎上加以修繕便有了法陣。
如今,各座法陣皆散落於主界的隱世之地,而隱世之地內所遺存下來的那些世家皆是從靈級傳承下來的後嗣,守護法陣是那些家族的主要職責之一。
隱世家族中的子弟,資質取決於生來是否有靈根。有靈根者便可修行,待到修煉成靈可進入山海之境;而無靈根者,便只能在隱世之地過普通生靈的生活,以繁衍後嗣為己任。
當然,隱世家族的勢力也並不完全侷限在隱世之地內部,如今凡間的一些古老大家族之所以經久不衰,甚至跨越數朝數代,都是因他們背後有隱世勢力做支撐,雙方互惠共利,只不過因其隱秘性極強,所以不為外人所知。”萬一齊略略仰頭,望著身前那根粗柱上的雕紋,他的話語不急不緩。
頓了頓,萬一齊從立柱上收回目光,接著補充道:“當然,這世上也有一些存在時間很長的家族或門派,他們與隱世勢力並無關聯。拋開朝堂,若只論江湖,除了你所知曉的白虹谷與陸府外,還有許多也皆是如此。
就以你所熟知的陸府來說,他們能延綿至今,靠的便是嚴明的族規秩序、內部的團結穩定、以及歷代繼承者所具有的那種獨善其身的覺悟、加之密不外傳的斫琴技藝。當然,你與景兄的情則完全是個意外,我想,他註定是無法獨善其身了。”
話說到末尾,萬一齊故作一嘆,然而鍾離湲卻在裡面聽出了玩味的意味。看來這人擺明了是想旁觀一場他心目中的好戲呢,不過鍾離湲無太多奢望,只要他能如他所說的那般,不插手她與陸府之間的事,她不在乎他是否喜歡看戲。
當然,她雖不在乎一個旁觀者的態度,但那一聲嘆息響起時,終究還是略略刺到了她的心,不痛,卻異常酸澀。是她破壞了陸府的安寧?打亂了他原本的生活軌跡?她想,是的。
同時,在萬一齊提到隱世家族時,她不禁也聯想到了自己。在那個副界,她也是出自隱世家族。可照萬一齊所描述的來看,副界不應該出現隱世家族才對。還是說兩者只是名字相同,其實並無聯絡。
瞭解得越多,產生的疑問似乎也就越多。鍾離湲此時的心緒有些複雜,聽著在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她伸手將披風又攏緊了一些,隨風狂卷的雪花迷了她投在遠方的眼。
她沒有去瞧他,一開口卻是多個問題:“那你呢?又屬於哪一級?還有,為何能跨越界壁的人是我?你想要得到的那件東西又究竟與我、與你那戀人有何聯絡?你口中的凡級界域體系又究竟是怎樣的?”
“公主的疑問似乎有些多呢,我一時竟不知從何答起,你只須知我屬於人族便夠了,其他亦不重要。而你,亦有你存在的意義價值。”萬一齊一抬手便接住了數片雪花,話說得慢條斯理,“其實相較於公主主動問出的這些問題,我想,公主心中定還有另一個疑惑,你們凌家為何也會自稱為隱世家族。”
鍾離湲又怎會看不出萬一齊主動提起她們凌家的意圖,他這明顯是在故意避重就輕。不過,既然他已提到這個問題,她倒是不介意他為她解開這一疑惑。她簡單開口道:“我洗耳恭聽。”
雪花落到萬一齊手裡,轉瞬便化了,他將手略略傾覆。自手心滴落下的雪水,在接觸寒風的瞬間轉而又凝成了冰珠。隨後,他緩緩開口道:“你母親從未向你提及過你們家族祖地吧。你也許不知,她隱瞞了你太多事,其實在你們淩氏家族中也有一座陣法。
此陣法通道連線著主界的一處隱世之地,它並非自然形成,而是你們族中一位大能人物,在面臨滅族之禍時,為使族中血脈得以延續保全,傾盡生命在空間中撕開的一條縫隙,以此秘秘將部分族人送去了副界。
淩氏雖在副界延續了下來,但是在主界乃至於整個山海之境,終究還是被滅了族,無一人存活。而副界無靈氣,因此族中便無法再誕生出有靈根的後嗣來。
你們祖先本體乃是水流,經過修煉,在取得成果後,她選擇了化形成人,以至於後來她繁育下的子嗣直接轉化為了人族,你眼角下的那塊胎記便是其本體印記。”
竟是如此,又是滅族,這不禁讓她想到了封白悅替項家復仇的荒唐事。只不過這一次真正輪到她自己家族時,倒無人強迫她了。至於她自己,對於如此久遠的滅族之事,她似乎沒多大感覺。況且,在她看來,世事更替,一切事物的興衰榮辱皆不過是常態而已,沒必要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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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說,幾千年的歲月變遷,就連仇敵都無處可尋,何談報仇。更重要的是她沒那能力,能撕開空間的那位先能可不簡單,對比之下的仇敵就更不簡單了,而她自己只不過是一介凡人。
鍾離湲雖對滅族的事不感興趣,但是她卻對萬一齊口中提到的法陣起了興趣,她閒適開口道:“萬閣主可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令人佩服。不知那座法陣如今可還能用?萬閣主定是知曉具體地點的對吧?”
聽鍾離湲這樣一問,萬一齊唇齒旁緩緩流露出一抹了然的玩味:“若是能用,公主覺得你的家族在副界,還能順利地從上古延綿至今?族雖滅,可滅族之敵仍在。我知公主這樣問的意圖,只不過答案要讓你失望了。順便提一句,鯤骨鏡對你來說至關重要,切不可輕易離身。”
“多謝萬閣主提醒。”鍾離湲覺得萬一齊所說倒確實不無道理,為此,她不再多言。對於他今日向她透露出的這些資訊,她也選擇相信,畢竟他的敘述在邏輯上說得通,況且以他的能力,沒必要在她面前編造這樣一番謊言。
兩人在溝渠旁已站了許久,鍾離湲的話語落下後,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萬一齊看到鍾離湲在原地輕輕踱步,便略略抬手指向半掩的大門道:“可要進去瞧瞧?”
“不用了,時辰似乎不早了,我們走吧。”鍾離湲抬手整理了一下帽沿,口吻很平淡,隨後轉身向宮殿的另一端走去。
此時她的雙腳已完全恢復正常,有這披風在,她整個身子也完全感覺不到冷了,一片片雪花擦過她臉頰,上面一片密密麻麻的冰涼。看來萬一齊帶她來也再無其他事了,既然如此,她只想早些啟程回徽州。況且此地的高原反應令她很不適,即使不是為了行程,她也不想多逗留。
萬一齊緊隨鍾離湲身後,只不過兩人在來到平地邊緣時,萬一齊稍稍攔了鍾離湲一下:“此地有結界,小鹿過不來,我帶你過去吧。”
結界外的雪片自空中鋪天蓋地的壓落,車頂上此時已落了厚厚一層,幾隻鹿在漫過它們膝部的軟雪中不斷擺動身子,略顯迷離。
為避免鍾離湲雙腳因接觸雪地而再次失去知覺,萬一齊原本想帶鍾離湲回車上,然而鍾離湲卻拒絕了他的善意。
鍾離湲經過剛剛下車時的大意,這一次,她直接輕輕一躍而起,清影穿過雪霧,待轉瞬間掠過車頂時,她隨即一個折身,穩穩飛入了車內。
這一年多以來,她雖未刻意去練過輕功,但隨著自身內力的提高,她感覺自己的輕功似乎也在無形中提升了不少。
萬一齊見鍾離湲的身影在空中一閃而過,他隨即走出結界,腳踩積雪,整個人泰然自若。當他一路走到車旁,即將上去時,腳步不經意微微一頓,回頭向那座掩在風雪中的殿宇瞧去,他心頭陡然生出一股恍若隔世的渺茫,也確實,一切都太久遠了,滄海桑田,往事的記憶宛如也掩上了一層層雪霧,同這殿宇一般,虛幻迷離……
“既然你喜歡這裡,那我們便在此住下吧。”
“那我再築個窩,放心,有你一份。”
“築窩?哈哈,此說法,聞所未聞。這點小事還是我來吧。”
“棲羽,你可想好了,你與我成親,便等同於與天雲宮乃至於整個仙界再無關係。”
“想好了,若不是師父讓我取回伏羲琴,我斷不會進天雲宮,如今伏羲琴到手,便無所顧忌。”
“棲羽!你即將臨盆,這是要去何地?”
“我感應得到,師父叮囑過,幻冥珠不能有失,我必須去!這是使命職責!也是秩序契約!”
“你留下,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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