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湲相信身旁之人帶她前來,絕不是要她在此喪命,因此倒沒什麼好驚慌的。而由於疑惑,她不禁提音向他問道:“這又是何地?好冷。”
“珠穆朗瑪峰。放心,你的腳不會壞死,等著,我去去就來。”萬一齊說話間向鍾離湲腳下瞧了眼,轉身握住鍾離湲的一隻臂膀,輕輕一躍將其向後帶離了數十步遠的距離,隨後他獨自提步而去。
得到答案,鍾離湲感到詫異。竟是珠穆朗瑪峰,那個讓無數登山探險者以征服此地為榮耀、以及喪生的地方。不曾想,在這短短數盞茶的功夫內,他們竟輕而易舉便來到了這頂峰。
原本鍾離湲以為當真如《寒魄心經》中所言的那般,只要練成那套功法,她便可不懼嚴寒酷暑,而如今事實卻告訴她竟然並非如此,她的身軀抵禦不了此處的嚴寒。看來人終究還是太過渺小,在自然力量下不堪一擊。如今正值秋末冬初,若她記得沒錯,此時這裡的溫度差不多在零下三十度以下。
因缺氧,鍾離湲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她緊抱著雙臂,風雪肆掠中,為觀察清周圍的環境,她不由得強睜開眼,循著萬一齊那離自己漸遠的身影回頭瞧了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她眼中竟赫然映入了一座恢宏的宮殿。風雪中,萬一齊衣袂墨髮飄揚,似乎絲毫不受惡劣環境影響,他正踩著從容的步子朝宮殿裡面而去。
宮殿前是一片由木板鋪就的平地,鍾離湲便身處在宮殿另一端的平地邊緣。令她感到奇特的是,平地上沒有一絲積雪,並且不只是平地,整座宮殿也是同樣如此。
她看到冰雪落在屋頂與木板上轉瞬而化,屋頂上的水跡流過一層層瓦當,最終匯聚一處進入簷上的排水竹管,再由竹管落向宮殿臺階下的水渠,之後順著水渠排向了絕壁外。
平地上溼漉漉一片,雪水正一股股流向兩側的溝渠。鍾離湲不知這座宮殿已在此地矗立了多久,腳下的木板雖有些斑駁,但整體上卻是不腐不壞。而經過萬一齊帶給她的一系列反常之事後,這一次,她心中沒再掀起任何波瀾。
鍾離湲在看清楚身後的情景後,她便收回了目光。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樣,當萬一齊將她帶到平地上後,雖然依舊冷得刺骨,雙腳無法動彈,但她卻似乎感覺風雪減弱了一些。
萬一齊只離開了片刻功夫,來到鍾離湲身旁,他順手將取來的連帽披風遞向了鍾離湲:“這是當年婢女所留下的,可避寒,你暫且拿去用吧。”
聞言,鍾離湲顫顫巍巍伸手接下,只不過這披風拿在手裡給她的感覺很薄,但此刻她相信萬一齊拿給她的東西不會有錯。她強行支配著不受控的雙手,將其披在了身上。她此刻已凍得說不出話來,雙唇發白,披上披風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只不過眩暈感並未得到緩解。
人在如此惡劣險峻的環境中,僅靠一件薄薄的披風竟然便抵禦住了自然力量的侵襲,這令鍾離湲發現了披風的不凡。她不做疑慮,轉而側頭瞧向萬一齊,淡淡詢問道:“這披風可否送給我?”
“可以。只不過你在尋常之地倒是用不上它,想必是想送人吧?否則不至於向我討這樣一個人情,這並非你平日裡的作風。”萬一齊勾唇一笑,沒了邪魅的笑意看起來倒異常明朗。
見萬一齊這樣問,鍾離湲坦然點頭:“對。”
冬日裡的錢塘很冷,她想拿回去送給她的雪姐姐。雖說這是他人用過的東西,拿來送人有些不妥,但它的效果非同一般,世間應該少有,她看重的便是其作用。
自萬一齊那裡移開視線,鍾離湲再次望向了前方那片參差起落的茫茫雪白,平平淡淡的話語裡不免也夾雜了絲感慨道:“拋開極端的環境不提,此地的景觀倒是一絕,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來此地的機會。這宮殿,看來也是萬閣主的手筆吧,萬閣主手下人也不簡單。”
鍾離湲清楚,常人想要在此地存活都難,更別說是勞作、以及完成一項如此龐大的工程,這可不是勞民傷財就能辦到的事。
要在這雪域高峰之上建造殿宇,放在她那個世界,應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至少就以她所瞭解到的科技手段而言,還難以做到,至於未來則不好說。更何況如今這個世界還處在農耕文明中,常人甚至都還無法涉足這片雪域。
“當年棲羽喜歡此地,我便命人建了個住處,只可惜我們在此共度的時光並不長,之後便荒廢了。”萬一齊發絲上零零散散落有雪花,他雖說得淡然,但話語裡卻含著絲不易察覺的嘆息,同時想到當年兩人在這裡嬉戲的場景,他心頭又是一暖。
他的棲羽曾說過喜歡這裡的風雪,喜歡這裡的安寧,那種安寧熟悉親切,宛如讓她回了家一般,而她的家終年無風無雪……
這樣的回覆在不經意間,使鍾離湲產生了一絲渺茫的哀婉。她不是為身旁人而哀婉,而是為她與她的景行,對於她與他是否能夠安然度過這一生,她突然有些沒底。透過萬一齊與他心愛人的過往,她似乎看到了她與景行在未來道路上的險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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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片刻時間,鍾離湲的雙腳漸漸恢復了知覺,只不過此時卻是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令她忍不住蹙眉。
為使雙腳快些恢復如常,鍾離湲小心翼翼在平地上行走起來。一路漫不經心來到簷下,腳前的雪水嘩嘩流淌,她望向溝渠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滯,輕語道:“梧桐木?”
溝渠經雪水長年累月地衝刷,許多地方皆露出了原有的木質。由於鍾離湲在徽州城外的琴坊裡見過斫琴師斫琴,因此她認得梧桐木。平地、渠壁、宮殿三者連為一體,雖然上面塗有生漆,但仔細瞧來,它們所用的木料卻隱隱能看到相同的紋理。
為此,鍾離湲腦中又閃過一個猜測,這應該是一座完全由梧桐木修造起的龐大建築,並且在歷盡風雪後依舊完好無損。按理說應當很少有人會拿梧桐木當做建築材料,因而在她原有的意識裡覺得有些反常,但並不再為萬一齊的手筆感到驚訝。
見鍾離湲頓住步子,隨她而來的人也停下了腳步,略略點頭道:“對,此殿宇皆是以梧桐木修築而成。”
萬一齊的回覆算是證實了鍾離湲心中所想,看萬一齊衣著單薄,甚至連件披風都不曾披,站起風雪中卻顯得閒然輕鬆,鍾離湲竟驀然在唇邊揚起一絲探究的笑。
她冷眸旋即對上萬一齊的眼,道:“剛開始我還有些疑慮,但如今倒是可以確信一點,我看萬閣主不是人。如此神通廣大,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何種生靈?可別拿肉體凡胎來糊弄我。”
這是鍾離湲今日第二次問起其真實身份,若是說剛開始在賭場時她還有些不確信自己的猜想,那麼在經歷一系列事之後,都如此這般了,若她還不懷疑他的來歷,那才叫不正常。她雖從不信鬼神,但身旁這人反常的行為也當真不像是人,最好的解釋便是她之前的認知太狹隘了,如今想想甚至覺得有些幼稚。
“不是人?我怎聽著公主這像是在罵我。”萬一齊兀得失笑,話變得有些玩味,“何種生靈?這詞倒是用得有意思。
我自然是屬於人族,只不過當初得到了一些機緣,才有瞭如今你所看到的樣子。宇宙混沌初開,自然而然形成了聖靈凡三級,而萬物的級別與族類並非獨立存在。”
這一次,鍾離湲似乎料到自己能夠在萬一齊話中聽到未知的事物,見萬一齊言完,她故作一問道:“何為聖?何為靈?又何為凡?”
往往未知的事物才最可怕,鍾離湲想,若是萬一齊接下來所言皆實,也許她能從他透露出的資訊裡去分析他真實來歷。知彼,這對她沒壞處。
“聖,天道也,居於宇宙之外,有庇護萬物之責,如你們所熟知的伏羲女媧等諸聖。靈,又分為仙妖魔魅氣等五界,仙妖魔魅居於山海之境。
至於凡,除了我們腳下這主世界之外,還有上次所提到的千千界,包括東洲之外的幾大洲域汪洋,由九天之上的神掌管,而神則僅僅是一種職務,可出自靈級仙妖魔魅四界中的任何一界,神權天定。
一般凡級生靈死後變作鬼,根據前生功過再入輪迴。當然,除氣界之外,聖、靈也可入凡世輪迴。其實相較於聖靈兩級,凡級萬物雖脆弱渺小,但界域體系卻也無比複雜,三級制衡,這便是混沌初開的法則。
除聖級之外,其實靈級生靈只是比凡級生靈多了一條靈根而已。當然,只有靈根也無用,還需加上後天修行。
若是靈級生靈想來凡間,便只能透過陣法通道來這主界,或是透過輪迴,而輪迴也是通往副界的唯一路徑。千千副界與山海之境相隔絕,靈級生靈沒有跨越界壁之能。也正因此,在你之前所處的那個科技文明世界中,世間無精怪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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