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鍾離湲烤了大半夜才將衣裙全然烤乾,因為有葉韶關時刻注意著篝火情況,她後半夜倒是安穩地閉目睡了過去。最終,葉韶關還是將外衣搭在了她身上。
兩人早晨醒來飢腸轆轆,鍾離湲一如既往選擇先練劍,之後才去洗漱。
藉助那些弟子離去時為自己留下的炊具與米糧,鍾離湲簡單熬了一鍋粥。而少年不會做飯,便全程沒有插手,不過倒是去寒洞頂上的密林中捉了一隻山雞來,經過一番處理,直接給烤了。
按照期限,鍾離湲在今日黃昏時才能回去。而葉韶關想到鍾離湲白日裡一人在這山頂應該不會有意外,因此用過早膳後,他便率先下山了。
當山頂上又只剩下自己一人時,鍾離湲舒了一口氣。滿山頭的日光燦爛奪目,照在身上令人感到懶意洋洋。她在崖邊站定,俯瞰下去,半個易月宮盡收眼底,浩瀚的天地間雲霧嫋嫋,高峰聳立。
身旁叢生的雜草隨風搖曳,鍾離湲對著崖外抬手便是一掌擊了出去,數根冰針凌空,內力攜著厚重的寒氣以肉眼可見的姿態衝向前去,所過之處,崖邊的枯枝雜草轉瞬便裹上了一層寒冰,倒伏在地。此刻連帶著山風都變得異常凌冽了,霧白的寒氣在虛空氤氳,久久不散。
昨夜將這功法練成後由於少年的闖入,她只能草草擱下,都未來得及嘗試它的威力,此時就剛好有了這樣的機會。剛剛她只是動用了一成功力,不曾想就達到了這樣的效果,令她相當滿意。
收回玉掌,這一次她只是稍稍運功,將一絲內力凝在中指尖,隨後抬手對著根枝幹便是一個彈指,寸長的冰針瞬間飛射而出,一聲微弱的脆響,枝幹安然無恙。不過當她走近細看,發現枝幹上有個穿透的嶄新細孔。
想想,這枝幹無論怎樣應該也要比人的肉身堅硬許多。那運用此功法,若想要奪一般人性命,那便太輕而易舉了。當然,對於武藝高超的人來說,依靠警惕性便能輕易避開這樣的襲擊。
她閉眼,仰頭對著陽光秋風深吸了一口氣,身心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愉悅。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寒絕劍》與《寒魄心經》皆成,她想要的自立終是達到了,也終於在這世界上站穩了腳,日後一般人再也奈何不了她。而且她不僅有了自保的能力,同時也有了一定庇護自己所在意人的能力。想到這些,一種滿足的成就感自她心中油然而生。
現在剩下便是解決易月宮的事,待解決完,她便回陸府,然後再去尋她的雪姐姐。聽陸景行來信說,如今府裡已安然無恙,暗探風波算是被自己心愛人徹底平息了,她回去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昨夜沒怎麼睡,中午吃過東西后,鍾離湲便隨意躺在一處背陰的雜草堆上睡了過去,醒來時,日頭已落了一多半。
涼風陣陣,額前碎髮掃在她臉上微癢,殘陽落了滿身,她望著湛藍的天空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來,腦袋清明,這是她二十多年來從未感受到過的安穩輕鬆。
不對,確切地來說,這應當是自由的感覺,這便是她一直渴望的自由。此刻,她很希望陸景行就在她身邊,與她並排而躺,也許她會在這種喜悅的心境中主動去吻住他。
雲陌豐原本是罰她來寒洞面壁思過的,而她卻在寒洞外享受了起來,真不知若是被雲陌豐知曉了會作何感想,她想到這便覺得有趣。若不是為了明日能夠順利出宮,她此刻還真就不想下去了。
又靜靜躺了片刻,見天色漸暗,她起身去山洞拿了行囊,開始下山。
從山頂到雲陌豐的住處,其實路程並不遠。當她出現在雲陌豐視野中時,雲陌豐正在院中為草藥澆水,只是略略瞟了她一眼,隨即便沉下了一張老臉,自顧自忙手裡的活。
見雲陌豐這般,鍾離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她也不在意雲陌豐是否高興,走過去略略行了個禮,直截了當地說,自己已將那部功法上背會,讓雲陌豐隨意考問。
聞言,雲陌豐低沉的臉色轉瞬舒展了幾分,手裡的空水瓢在木桶稜上稍稍一頓,他又將鍾離湲瞧了兩眼,一面澆水,一面隨意抽查了幾句。
瞧著鍾離湲對答如流,雲陌豐倒也沒有要為難鍾離湲的意思,算是連著那日對他不敬的事也一併揭過了。不過下一瞬,他又嘲諷一嘆:“早這般多好,經受嚴寒不好受吧?聽說昨夜還不慎滾進寒潭?倒是命大。”
今日見那小弟子下山,雲陌豐倒是有些驚訝疑惑,不知那少年為何昨日未同其他人一起下山。後來少年主動走到他面前請安,他便隨口問了幾句,便從少年口中得知了鍾離湲落水的事。
雲陌豐覺得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丫頭,原本以為她連半晚都忍受不住,半夜裡會偷偷溜回來,卻不曾想她硬生生堅持了兩日。
今日聽聞鍾離湲落水的事,雲陌豐不禁意識到自己似乎是罰重了,他也只是想給她些教訓,可從未想過要她的性命。
那寒潭深不見底,是何其危險之地?即使是懂水性的人,在這樣的氣候下落進去怕都要吃些苦頭,更別說是一般人了。他雖不知這丫頭是否懂水性,但他卻清楚她畢竟年歲還小,身子骨也相對較弱,即使無生命之憂,怕是也容易落下一場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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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陌豐只覺鍾離湲昨夜是僥倖,剛好被那少年撞見了,幸而救了她一命。也是她落水一事,他心中被衝撞所產生的怒火也消了。
“還希望前輩能信守之前的承諾,允我明日出宮。”說完不等雲陌豐回應,鍾離湲便轉身向自己屋子走去了。她清楚像雲陌豐這樣的江湖長者,一向重信諾。
雲陌豐埋頭澆水,未去看鐘離湲走遠的身影,頓了頓,不鹹不淡道:“既然都已記下,今晚便按照心法練吧。既然你心上人之前教過你,那便不用我再多說該如何運功了。”
這番話落下,不僅沒有得到鍾離湲的回應,鍾離湲也並沒打算按照雲陌豐話裡的意思去做。
桃枝得知鍾離湲要出宮,出於對鍾離湲的安全考慮,她便想要派兩人跟隨鍾離湲一起去,不過卻被鍾離湲婉拒了。
雖說是正大光明地出宮,但鍾離湲也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曉她要出去做的事,更不喜歡自己的行為被人左右。因此,不管桃枝是出於單純的好意,還是另有目的,但在她眼裡的性質都是一樣的。
有了那少年的前車之鑑,為防止在城中被人認出,鍾離湲依舊選擇以羅巾掩面,並用一片梅花鈿蓋住了眼角下的胎記,不過卻未施粉黛,衣著平平無奇。以這樣的裝束走在人群中,就顯得相當普通。
出了宮門,走在下山的石梯上,鍾離湲與宮內的宗律相遇,一上一下,兩人互相行了禮,順便就多交談了幾句。
鍾離湲倒是從這位宗律的話裡行間聽出了幾分的試探,試探她的意願,是想永遠留在這易月宮,還是離去,以及那鏡子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
不過,明知是試探,鍾離湲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她怎會看不出這些人的心思?她只不過是沒興趣與精力陪他們玩虛的那一套罷了。因此,對於這些人想知道的,她直接明確給了他們答案,說自己只是暫時留在宮中。
與宗律丘恪分開後,鍾離湲繼續趕路。下山的梯道很長,兩旁樹木叢生,偶有古樹蔽日,腳下零落的落葉一直撒至視線相交處的那一點。她行路速度雖快,步子卻也相當從容,雙手空無一物,夕降劍被她留了下來。
她向來不喜歡勞煩他人,因此在出宮時並未帶馬,一路上只能步行進城。後來她在山下的古道上沒走多久,倒是遇到了一對趕著牛車送貨物進城的農事夫婦,那對夫婦主動載了她一程,直到進城,分別時她給了人家一串刀幣以作感激。
城中商鋪酒樓林立,店旗招招,人來人往間,熱鬧非凡。這座城池,鍾離湲還從未來過,對於自己要去的地方,她一時竟有些無從找起。
途徑一家街邊豆花攤,腦海中不經意浮現出當初與江聽雪時常出府去喝豆花的情景,鍾離湲嘴角竟情不自禁勾出一抹溫柔,隨即坐下來要了一碗。
從一早出發,到現在為止,她還未吃過半點食物,倒真感覺有些餓了。在吃豆花的途中,她順便向那攤販老闆打聽了一番這城中的賭場,這也是她來城中的目的。本不想與那人有過多的牽連,但如今為解決眼前的問題,她似乎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法子了。
為此,她將城中大大小小的賭場問了一個清楚,包括所在位置,最後將幾家較大賭場的位置暗暗記在了心中,吃過豆花直接先去了離豆花攤最近的那家賭場。她不確定那裡是否是她要找的地方,算是嘗試,如若不是,便換下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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