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林朝陽死活不說,李拓也倍感無奈,正在他不厭其煩的追問林朝陽的時候,孟偉哉的致辭結束,頒獎開始了。
馮濟才第一個上前領獎,滿面紅光,激動萬分。
雖說這幾年物價漲得飛快,但10萬元依舊是一筆工薪階層難以企及的數字,
更何況莊重文文學獎的影響力比以前更大了。
名利雙收,身為得獎者自然要歡呼雀躍。
待馮濟才發表完獲獎感言後,林朝陽走上前,他今天被安排了頒發最佳中篇獎。
於華看著比馮濟才還激動,馮濟才在七十年代就成名了,全國文學獎也拿了不止一個,於華跟他不一樣。
成名本身就晚,從來都跟獎項無緣。
這次《活著》一下子得了莊重文文學獎,喜悅之情自不必提,領獎時激動的手腳發抖,大腦一片空白。
林朝陽見他如此,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別緊張,你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等著你講話呢。」
聽他這麼說,於華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但等他抬眼四顧,那幾十上百雙眼睛,每一位都是國內文學界舉足輕重的人物,都曾是他遙不可及的夢想。
不知為何,於華腦海中突然想到了當年他第一次到《人民文學》編輯部改稿的經歷。
「.我記得那時候《人民文學》還在東四八條衚衕,那天燕京下了好大的雪,那是我第一次來燕京,又趕上了下雪,感覺處處都新奇。
我到編輯部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因為下雪,編輯部的人都提前下班了,只有玉書老師還在,恰好也是她寫信給我,叫我來燕京改稿的。
她當時一開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第一次來北方,穿的衣服單薄,第二天她還特地給我帶了件厚衣服。
在那個風雪漫天,又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裡,見到玉書老師感覺真是分外親切。
對了,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朝陽老師,他過來接玉書老師下班,那回他們夫妻還專門請我到家裡吃了飯—」
於華心中的緊張和激動在對往昔的回憶中消散,往事娓娓道來,在場眾人也聽得津津有味。
”.—後來我在魯迅文學院進修,也經常出入小六部口衚衕,結識了許多好朋友,留下了許多美好的、珍貴的回憶。
直到今天,我站在這裡領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獎項。
應該說,小六部口衚衕見證了我的文學生涯。
感謝玉書老師將我從一堆默默無名的年輕人中簡拔出來,感謝朝陽老師這些年在寫作路上給予我的幫助,感謝評委會對我的認可,感謝所有讀者,感謝文學!」
於華的講話並不長,但句句情真意切,最後一連說了五個「感謝」,令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動容,現場掌聲雷動。
掌聲響起來,於華又忍不住激動了起來,結結實實的給了林朝陽一個擁抱。
等程忠實走到臺階上,現場在場響起掌聲。
《白鹿原》面世這一年多來,程忠實已經收到了無數的鮮花與讚美,但面對莊重文文學獎的認可,他同樣難掩激動。
講完了感言,他還是意猶未盡,竟然現場給大家吼了一段秦腔。
「見太娘跪倒地魂飛天外嚇得兒戰兢兢忙跪塵埃蒼涼雄渾的秦腔飄蕩在小六部口院落的上空,也飄向了燕京的四面八方。
第四屆莊重文文學獎的頒獎結束了,評委會成員和獲獎者們還得接受採訪。
前來參加頒獎的嘉賓們也沒有離開,像這樣的盛會兩年難得有一次,大家見了面當然要親近親近。
大家散落在西院的屋裡屋外,談性甚佳,眉飛色舞。
李拓糾集了幾個人圍住了林朝陽,他一直好奇林朝陽剛才在東院跟馬烽、孟偉哉聊了什麼。
林朝陽衝剛接受完採訪的馬烽招了招手,「老馬!」
「什麼事?」馬烽走過來問。
林朝陽對李拓說:「你問他!」
馬烽看向李拓,李拓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馬烽現在畢竟是文協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