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使,莫不是在消遣朕?”
很可惜,呼延且當滿懷僥倖心理的美夢,在和劉榮打過照面之後,連片刻瞬間都沒撐住,就被劉榮一聲嗤笑所擊碎。
“今歲開春,到明年秋後。”
“——去掉你‘大匈奴’不喜用兵的冬天,這,可就是兩年時間了。”
“我漢家兩年不主動出擊,換來的,卻只是你‘大匈奴’在兩年之後,未必履行的諾言?”
說著,劉榮不由又是嘿然一笑,順勢從座位上起身,含笑負手,在呼延且當晦暗不明的目光注視下來回踱起步。
來來回回走了好一會兒,走的呼延且當都有些呼吸不順暢了,劉榮才呵笑著側過身,再度望向呼延且當那張陰晴不定的面龐。
“既然今日,是一場‘被蓋在氈毯下’的會晤,那朕,便也不拐彎抹角了。”
“——貴主單于意欲西進,究竟是何圖謀,著實不算難猜。”
“待貴主單于西進功成,挾鎮世之大勢重歸幕南,只怕屆時,便又是戰火驟燃,漢匈大戰了吧?”
“或許在西域、在大宛,乃至更西之地,貴主單于能得到許多東西,能讓遊牧之民比今日強大許多。”
“到了那時,只怕就不再是匈奴使團入朝請見,和親割土以求和;”
“便是貴使本人,怕也是要跨上戰馬,揮舞著胡刀,砍向我漢家的將士?”
將呼延且當的小心思一語點破,劉榮特意停頓了一下,給了呼延且當充分的思考時間。
待呼延且當深吸一口氣,做出一副‘既然皇帝陛下如此直言不諱,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的架勢之後,劉榮才坐回了上首御榻。
也正是隨著劉榮的身軀,落在御榻之上的那一刻,一股莫名而來的威儀直撲呼延且當面門。
那一刻,呼延且當就感覺自己面前的,是比自己效忠的匈奴單于,都還要更加偉岸的一道神軀……
“朕早有言:匈奴人,沒有資格在我漢家的面前說,從實力、地位的角度出發,同我漢家交涉!”
“二十年前、三十年前——乃至五十年前,你們就沒有這個資格。”
“同樣的,二十年、三十年後,乃至百年千年之後,你們也同樣不會有這個資格。”
…
“如今的狀況,是你們匈奴人需要和平,而不是我漢家。”
“恰恰相反:我漢家的軍中將士,無不是對武勳、首級,保持著極致的飢渴。”
“——河套戰役之後,我漢家的軍隊之所以沒有攻上高闕,並非朕滿足於河套一隅。”
“更並非我漢家的軍隊疲憊、思鄉。”
“恰恰相反——若非朕極力壓制,只怕如今,我漢家的先鋒部隊,已經遊弋在貴國‘都城’:龍城附近了。”
這一番話,劉榮看似是什麼拐彎抹角,什麼都沒說,實則,卻是將漢家如今的立場明明白白的擺上了檯面。
——想求和?
——那就跪下!
——注意你的身份!
還是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