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舉?”
“考什麼?”
“誰考?”
“考中當真能做官?”
如果這個時代有熱搜,那今日的頭條,必定是這一連串有關科舉的爆炸性新聞。
即便沒有所謂的熱搜、頭條之類,輿論也依舊透過口口相傳的方式,迅速以長安為中心四散,並引發了劇烈的轟動。
單靠學識就能做官!
對於後世人而言,這是一個很正常,也很容易理解的概念;
甚至即便是在這個時代,有學識就能做官,也同樣是一個成立的命題。
但關鍵在於:不同於後世,政府可以輕易組織起一場決定官員錄用的考試——這個時代的文人士子,是幾乎沒有機會證明自己的學識,足夠支撐自己成為官、吏的。
後世的知識分子想考編制,不過是百十來塊錢的報名費,外加一輪筆試、一輪面試,以及只需要坐等結果的政審而已。
雖然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壓力、成功難度都極大,但至少每一個有志於此,且家世清白的人,都有資格踩上那架獨木橋,然後和其他競爭者去擠、去推搡。
但在這個時代,知識分子想要躋身官僚階級,最難得不是競爭、不是透過獨木橋走到對岸;
而是找到獨木橋在哪裡,以及,如何踩上獨木橋。
在後世,民眾躋身體制的渠道有哪些?
考試競爭;
人才特聘;
重大貢獻者,即其直系後人照顧等。
即便其餘渠道與絕大多數人沒有關係,但至少第一條:考試,是面向普羅大眾的。
而今漢室呢?
舉孝廉,舉力田,舉賢良方正——看上去是五花八門,但歸根結底,卻不外乎‘察舉’二字。
與之對應的,自然就是華夏封建時代相對先進的科舉制度,以及後世新時代的公務人員考試。
那察舉和科舉,區別到底在哪裡呢?
看上去不過一字之差,然實則,卻可謂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按照後世所記載的歷史記錄,華夏封建時代的科舉,大概可以籠統的歸結為:從鄉、省,再到國等三層或以上篩選機制,篩選出文化水平過硬的優秀知識分子,而後經過一定時間的培養,再任用其為官員。
能過第一關的,也就是鄉試中舉的舉人,便已經能做基層的官員;
過第二關,即省考及弟的進士,已然具備了成為基層主官的資格。
至於殿室過關的貢生,在翰林院沉澱幾年,甚至都可能從京官起步!
即便比起後世健全、完善的科考制度,還是有著不同程度的弊端,但在封建時代,也已然算得上十分詳盡。
尤其是比起如今漢室,這套看似落後的科舉制度,就顯得無比先進了。
如今漢室,乃至於未來數百年,華夏文明統一政權篩選知識分子,以壯大官僚隊伍的手段,都只有察舉、徵辟這兩個渠道。
其中,前者大致是以身份尊貴,或高官顯爵者做擔保,舉薦某人擔任某一職務,並承諾‘肯定不會出問題’,且願意承擔連帶責任。
即:某個大官如郡太守、當朝九卿,又或是某個貴人如侯爵乃至宗親諸侯,當他舉薦的官員出了問題時,那無論他受不受懲罰、吃不吃掛落,都免不得要擔上一個‘識人不明’的汙名。
在這個道德、名聲大於天的時代,識人不明,那基本就等於輕微程度的道德敗壞。
這就導致絕大多數有資格、有權力舉薦官員的達官貴族,都並不很樂意去主動舉薦。
即便偶有舉薦,也都是實在實在推辭不掉——要麼是摯愛親朋、骨肉兄弟求上了門,要麼是自家晚輩磕頭哭訴;
至於某個本不願舉薦的達官貴族,被一個一眼就能看出‘非池中物’的潛力股所打動,更是隻有話本里才會出現的美好童話。
或者說,不過是某個懷才不遇,即將餓死的窮書生,臨死前的幻想罷了……
舉個非常淺顯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