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戰,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快到三足鼎立的另外一方:月氏,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匈奴便徹底推翻了東胡的霸權,並取而代之,成為了草原新的霸主。
——而且是比東胡人都還要更強大的霸主!
但與此同時,那場戰爭的慘烈程度,也是草原上前所未有的。
那一戰,雙方彼此追逐、騰挪,戰場一度擴大到了數千裡方圓!
與冒頓單于血脈相連的兄弟、叔伯,匈奴單于庭毋庸置疑的攣鞮氏王族柱石,死的只剩冒頓最小的弟弟;
已經臣服於匈奴的白羊、折蘭二部,戰後更是剩下的活人,不夠拉走死人的屍體!
尤其是最後一戰,東胡王庭憑藉著最後的精銳:樓煩弓騎,對匈奴人造成了極為重大的殺傷。
若非折蘭人悍不畏死,在折蘭王的親自率領下,向東胡王帳發起了死亡衝鋒,以三比一,甚至四比一的戰損比,將冥頑不靈的樓煩人殺到膽寒,那一戰最終的贏家,甚至都未必會是匈奴人。
那一戰,殺的草原為之膽寒!
也徹底奠定了折蘭、白羊二部‘三駕馬車’的崇高地位。
至於樓煩人,則是因為在最後一站中的英勇表現,在投降並臣服之後,被冒頓單于納入麾下,與匈奴‘開國元勳’:折蘭、白羊二部一起,共同成為了匈奴單于庭鎮壓幕南的三駕馬車。
這也是為什麼時至今日,折蘭人的悍勇,乃至瘋狂依舊讓草原位為之膽寒;
白羊人的回馬射,至今都令遊牧之民心有餘悸,不敢輕易追擊潰逃的零散騎兵;
以及:樓煩人至今為止,都不敢在任何一個折蘭人面前抬起頭說話。
哪怕是樓煩王,在面對一個最普通的折蘭士兵時,姿態都會平白矮上三分。
——沒辦法;
那一戰,為樓煩人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
大到那心理陰影,似乎已經不再是個體的記憶,而更像是種群基因深處的本能恐懼……
推翻東胡人的霸權之後,繼承了東胡人大半遺產的匈奴人,再回過頭來面對月氏人,自然就輕鬆了很多。
先是一場大戰,將月氏人的活動範圍從幕南南半部,壓縮到如今的河西地區;
之後又是在老上單于在位時期,徹底將月氏人趕出草原,趕去了西域,乃至更為遙遠的西方。
現如今,匈奴人在河套戰役失利之後,想要將戰略重心西移,對底層打出的旗號也是‘撐犁天神降下神旨,月氏餘孽都逃去了西方’。
至此,這段歷史,才總算是恢復了原本的面目。
——冒頓單于強大嗎?
很強大。
非凡的武力,乃至於軍事、戰略素養,讓匈奴部在冒頓單于的領導下,極其迅速的得以壯大。
但匈奴人稱霸草原,真的是完全仰賴冒頓單于的強大嗎?
不盡然。
如果在匈奴部強大起來,成為草原上又一新貴之前,草原上並非是東胡、月氏對立,而是隻有東胡一個霸主,那匈奴人最終的結局,恐怕並不會比月氏人好到哪裡去。
三足鼎立,而非二雄爭霸,是匈奴人在那一時期,得以在草原站穩腳跟的重要原因。
再者,在三足鼎立之勢形成之後,如果沒有外力干擾,這個形式也同樣會維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看看幾百年後的漢末三國,就不難發現:三足鼎立,永遠都是兩個相對弱者聯合,對抗那個最強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