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麥儲存出現問題!
而且並不是突發偶然個例,而是因為這一個例,牽扯出如今漢室,乃至於整個華夏文明現階段,都沒有太好的辦法長久儲存宿麥的、客觀存在的問題。
對於劉榮的總體規劃而言,這一問題的出現,影響不可謂不大。
很多原本以宿麥、麵食為根基——甚至是必須要以宿麥、麵食為根基才能推行實施的藍圖,都隨著這一問題的出現而化作泡影。
比如,劉榮曾想過宿麥的出現,既然讓全天下的主糧產量瞬間翻倍,那就必定會將市場供需關係扭轉。
——過去,全天下人種出來的粟,卻根本不夠全天下人吃;
大部分底層百姓都只能吃個六七成飽,甚至是半飽。
也就是說,在那段只有粟作為主糧,底層農戶也只以種植粟米,來作為唯一創收手段的時間段內,漢室全天下的主糧,其實只能滿足七成——至多不超過八成的市場需求。
說得再直白點就是:全天下種出來的粟,平均分攤的全天下每一個人頭上,頂天了也只是人均八成飽。
聽上去,倒確實是很不錯了;
畢竟華夏封建歷史上,有相當長的一部分時間間隔,都是以‘大部分人是否能吃個七八分飽’,來作為某一時代是否為盛世的重要判斷依據。
不說旁的——如果能讓全天下人都吃七八成飽,那劉榮就將原地成為漢家繼文、景兩代先帝后,無縫續上文景之治的連續第三位聖君!
而且這接連三代漢天子所締造的盛世,必將是以劉榮這一朝為主,孝文、孝景二朝作陪襯!
只是想想也知道:平均這個東西,其實是很抽象的。
——我吃十二分飽撐死,你飢腸轆轆餓死,咱倆平均下來,各自六分飽;
我吃一碗倒一碗,一人佔了兩人份,你三天餓九頓,吃了上頓沒下頓,咱倆一平均——嘿,還人均吃撐了!
此般平均,古今皆然。
就拿過去,只以粟作為單一主糧的漢室來舉例;
彼時,雖然全天下的糧食產量——即粟產量,足夠全天下的人都吃個八分飽,但顯而易見的是:總有人是要吃十分飽,甚至是十二分飽的。
比如軍中將士,平日裡駐軍操練,一天兩頓吃飽飯,這便是十分飽;
若逢戰時,更是可以加一餐,達到一日三餐,餐餐飽腹!
在絕大多數人都只吃兩餐的如今漢室,軍中將士一日三餐,就已經是‘十五分飽’了;
按照人均八分飽的配給額度,已然算是一人吃了兩人份——每有一位將士在戰時三餐飽腹,便有一個農民的配額被佔。
這都還算好的;
軍中將士在戰時再怎麼‘十五分飽’,軍隊的人口占比,也終歸只佔漢室人口的極少數。
——如今漢室人口將近三千萬,參與一場戰爭的漢軍將士,卻基本不可能超過三十萬。
百分之一的人口基數,也就是九十九個百姓每人少吃一口,給一名士兵省下一人份的餐食;
這顯然沒什麼壓力。
但貴族‘吃’起粟來,那可就不是百十來個農民各擠一口吃的,來湊出額外一人份的配給這麼簡單了。
——而是成千上萬的人拿出過半配額,才能餵飽區區幾家功侯貴族!
舉個極具代表性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