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李如珠抱著身體漸涼的父親,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嚎。
“李參將,人死不可復生。還是節哀順變。趕緊離開此地!”駱石印一邊將圍到近前的敵人擊退,一邊大聲勸解李如珠。
“爹,兒子為你報仇!”李如珠輕輕地將父親的遺體放在地上,然後脫下自己的上衣蓋在父親的臉上。
“我跟你們拼了!”李如珠從地上抓起自己的兵器,大吼一聲,殺向敵陣。
哨卡現存的所有倭國兵全都圍了過來,死死地擋住小分隊南行的路線。幾次衝殺下來,駱石印等六人雖然拼盡全力,卻依然被困在原地。
“看俺的!”施天濟大吼一聲,飛身跳上就近的一輛牛車。只見他將自己的雙鐧放在車位的木板上,然後身體下蹲,雙手用力,將車上的一袋大米舉過頭頂,拋向前面的倭軍隊伍。近二百斤的米袋在空中劃出一道迅疾的弧線,呼嘯著砸向敵人。
處在前排的倭國兵躲閃不及,被橫空飛來的米袋砸倒一片。
施天濟使出渾身力氣,將車上的七八袋大米連續拋向敵陣。米袋巨大的衝擊力將面前的倭國人砸得狼狽不堪,他們不是被砸倒在地,就是倉皇躲避。敵陣中現出一道缺口。
“快上車!”施天濟高喊一聲。同時,用力在牛屁股上擊了一掌。
駱石印用力拉過已經失去理智只顧玩命拼殺的李如珠,兩人同時跳上牛車。石朗先是一把將謝元推上牛車,然後和葉茹柳兩手相牽,躍上車尾。
受到施天濟鐵掌的擊打,那頭雄壯的公牛使出全身力氣,瘋狂地衝過倭國兵的陣營,沿著向南的山路奔去。倭國兵叫嚷著在後面緊追不捨。
“駕——駕——”施天濟屈身蹲在車架前面,不停地用力拍打公牛的屁股。
駱石印等人在牛車的幫助下,同後面追擊的倭國兵逐漸拉開距離。
“行啊,老施,駕車技術不錯啊!”石朗望著身後漸行漸遠的追兵,擺脫危機後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高聲恭維施天濟。
“那是,想當年俺在村裡可是出了名的車把式。”施天濟不無得意地說道。
“你父親他老人家是個好人,這次要是沒有他老人家的幫忙,我們恐怕過不了這一關。對於他的犧牲,我深感心痛。”駱石印心情沉重的對無力地坐在身旁的李如珠說道。
“他老人家操勞一生,一個人辛辛苦苦把我養大。我還誤解他老人家是漢奸。我就是個混蛋啊!”李如珠依然沉浸在失去父親的巨大悲痛之中。
石朗和施天濟這才知道了李如珠父親的死訊。方才在橋上的混戰中,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李如珠父親被殺的場景。兩人立刻收斂方才笑談時的輕鬆愉悅的表情,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一個方才還使出渾身解數,幫助小分隊過哨卡的可親老人,眨眼之間,已經同大家陰陽兩隔!石朗想到這些,默默地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葉茹柳看到石朗悲傷的表情,一時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安慰他,只得用手輕輕拍幾下石朗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們會永遠記住他老人家的。想一想這一路走來,有太多的朝鮮人民為我們無私地奉獻一切,包括他們的生命。”駱石印接著李如珠的話語抒發內心的無限感慨。
是啊,小分隊自進入朝鮮以來,每一段旅程上無不留下朝鮮人民深厚的友誼;幾乎小分隊每一次的涉險過關,無一不是朝鮮人民用他們的生命和鮮血換來的結果。
身後的追兵已經看不到影子。牛兒也由於勞累放慢了腳步。六人安靜地坐在沿著蜿蜒的山路孤獨前行的牛車上,心情沉重地望著兩側怪石嶙峋的陡峭山崖。
“李參將,此處離出山還有多遠?”沉寂了一會兒,駱石印開口問李如珠。
“哦,你看,我忘了給你介紹路況了。拐過前面那處高坡,前行約六百米處有兩條岔路,一條通向東北方向,它是通向倭軍軍營的道路;另一條通向東南方向,我們順著這條岔路一直走,就可出山了。”
“老施,讓牛加快速度。”駱石印命令道。
“好來,駕——”施天濟用力在牛屁股上拍了一掌。
受到擊打的公牛立刻奮蹄前奔。空蕩的山路上回蕩著牛蹄子踩踏山石發出的急促而清脆的聲響。
牛車快速地奔上那處高坡。
“大人,你看!”坐在牛車前面的施天濟忽然發現前方下坡的山路上,正飛快地奔過來一隊約五十人的倭國騎兵。他們已經越過了前面那條必經的岔路口。騎在馬上的倭國人個個手持長矛,頭戴魔鬼面具。氣勢洶洶。
“大人,怎麼辦?”望著迎面而來的強敵,李如珠臉露驚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