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辛夷還記得當時她把‘血玉太歲’呈給諸葛浩初時,他臉上激動的神色,誰又能料到最後這顆藥救的卻是她的命。
“你都聽到了。”諸葛清鴻身形一頓。
“對,我都聽到了,是我連累了叔父。”肖辛夷的眼淚一顆顆滴落在諸葛清鴻後背上。
諸葛清鴻回身將肖辛夷攬在懷裡:“父親的心願不過是希望我們都能好好活著,如果你在他面前死去,他會生不如死,父親臨走的時候讓我轉告你,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事便是沒有救下伯父和找到大哥,如今伯父的大仇得報,大哥亦安然無恙,若是你再能平安醒來,他便是沒有遺憾了。”
“叔父…阿隱…我這輩子欠叔父的還不清了…”肖辛夷伏在諸葛清鴻懷中泣不成聲。
“只要你能好好活著,便是對父親最好的回報。”諸葛清鴻邊輕拍肖辛夷後背邊溫聲安慰。
肖辛夷在他懷中抽泣了半夜,終於疲憊不堪的沉沉睡去。諸葛清鴻將她平放在榻上,披上外衫站在窗前看著漫天星斗,墨藍色的夜空像極了諸葛浩初平時最愛穿的那件衣衫顏色。
“父親,此生欠您的我們母子也還不清了。”
翌日一早肖辛夷醒來時身側已沒了諸葛清鴻,只是軟枕上還殘留著他身上清爽的味道,肖辛夷反覆摩挲手下軟枕,感覺在做夢一樣,以前她從未想過此生還有機會與他同床共枕,肖辛夷第一次升出了對生的渴望,對未來的憧憬,這是她以前從未敢想過的。
門口光影搖動,衣衫窸窣,諸葛清鴻端著清粥走了進來。
“你醒了。”諸葛清鴻緊走幾步將粥放下扶肖辛夷坐起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有,渾身都不舒服,我能不能下地走動一下。”肖辛夷靠在諸葛清鴻手臂上仰頭看著他,從這個逆光的角度看過去,諸葛清鴻的五官在瀰漫微光中平添幾分柔軟。
而在諸葛清鴻眼中,此時靠在他臂彎中髮絲凌亂眼神朦朧的肖辛夷何嘗不是風情萬種。
“此事要問過鍾大俠。”諸葛清鴻不敢再看她,將目光落在別處。
“如果覺得身上有力氣了便下來走走吧。”鍾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隨後便是肖杜仲和鍾淵一起走進來的身影。
“阿隱,你放開讓我自己來。”
諸葛清鴻回頭看向鍾淵,見他點了點頭才放開握著肖辛夷的手,在她身邊寸步不離。肖辛夷起初站立時有些眩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敢踱步向前,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慢很穩,像是腳底有易碎的絕世珍寶般,諸葛清鴻的胳膊一直擋在她身前隨著她慢慢移動,以免她站立不穩突然摔倒。所幸直到肖辛夷走到肖杜仲面前都不曾晃動一下。諸葛清鴻這才放下手臂站在她身後。
“大哥…”
肖杜仲攥住肖辛夷為他診脈的手指:“鍾大俠已經替我看過了,我這腿沒救了。”
“師兄…”肖辛夷轉頭看鐘淵。
“肖公子當年受傷太重,能留的一條命在已然是奇蹟,我已經盡力了。”鍾淵看到肖辛夷哀求的眼神淡淡道。他確實已經盡力了。
“多謝師兄費心。”
既然鍾淵這麼說,肖辛夷知道肖杜仲沒有再站起來的機會了,神色黯淡的低聲回道。
“這幾年我已經習慣了,其實用木輪車走路和用腿走路區別也不大。”即便知道肖杜仲在安慰她,肖辛夷心中卻愈發難受,但也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兄妹倆自十多年前分別後,第一次同桌吃飯,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在四人靜默中很快便吃完了。雖然只是一頓飯的時間,但以肖辛夷現在的狀態還是有些累。諸葛清鴻看了看時辰:“辛兒又到泡藥浴的時間了。”
“阿隱你帶她過去吧,我和鍾大俠還有些事情要談。”
“是,大哥。”
肖辛夷好像聽諸葛清鴻說過她每隔三日就要泡一次藥浴,只是不知這藥浴是怎麼個泡法,剛要出言詢問,只見諸葛清鴻走到她身邊將她橫抱起來。肖辛夷頓覺尷尬,回頭看了一眼肖杜仲和鍾淵,見兩人都是神色淡淡毫不在意的模樣,當下心中尷尬也減了幾分。
諸葛清鴻抱著她一路走出門外,起初肖辛夷只能用衣袖遮住眼睛,過了片刻才漸漸適應這強烈的光線,卻發現現在兩人恍如誤入仙境。奇花異草,怪石林立,有淡淡的藥香在她身邊瀰漫,更奇的是隨著諸葛清鴻走動,他腳下騰起陣陣白霧,翻騰流轉宛若雲層,在上面行走就如騰雲駕霧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