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也看了過來,黑暗之中,元寧一雙烏黑的眼眸還是不減光彩,他忍不住柔聲問:“笑什麼?”
“我笑啊,”元寧伸手比量了一下,“你瞧,咱們之間隔了都快要二尺了!難怪被子不夠蓋。”
說著她把枕頭通往蘇鶴亭那邊推了推,縮小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樣就好多了吧?”
最起碼,比剛才好多了。
蘇鶴亭低聲笑了一陣,也學著她的樣子,把枕頭推了推,又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小了一些。
如此這般,兩人能蓋到的被子就更多了一些,只是兩人之間還是有著明顯的空間間隔的。
蘇鶴亭第一次和女孩子同眠,何況這女孩子還是自己心儀的,心情頗不平靜,根本就睡不著。
總是感覺在屋子裡原本晦澀的氣息之中,有一股明朗清新的味道,嗯,來自他的女孩兒。
元寧也睡不著,咳咳,身邊躺了個大男人,怎麼睡得著嘛!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蘇鶴亭感覺到身邊的女孩子呼吸仍然是亂的,便小聲問道:“還沒睡著?”
“嗯,”元寧給自己找了個藉口,“我有點擇席。”
“那……”蘇鶴亭扯了扯唇角,“聊聊?”其實這一天他們都在聊天,可還是感覺不夠,他和她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元寧答應下來,“好啊,說點什麼?”
人就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原本覺得憋了滿肚子的話,可一旦得到這樣一句,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過了一會兒,蘇鶴亭才問:“說說你小時候的事?”
“那有什麼好說的?”元寧搖搖頭,“我家裡窮,過得就是一成不變的窮日子。我是長姐,要幫著家裡拉扯底下的弟弟妹妹。
“我也不明白爹孃是怎麼想的,家裡已經那麼窮了,還在不停地生,日子也就越發艱難了。
“那時候我也沒開竅,乾著急幫不上忙。但或者也許是覺得父母在,自己有依靠,沒有把自己逼上絕路,也就沒有發揮潛能。”
嗯,以上,純屬胡說八道。
“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元寧簡單說了幾句就不肯說了,“沒有靠山,只能靠自己,再加上一夕之間彷彿開了竅,才有了今日。”
蘇鶴亭微微頷首,所以他說這姑娘不容易。“你想不想知道我小時候的事?”
“你想說我就聽,但若是有什麼傷心事,就不必再提了。”她可對揭人瘡疤沒有任何興趣。
蘇鶴亭側過身來,面向元寧,“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我隱瞞了你一件大事,你……會不會因此生氣?”
他說的小心翼翼,帶著隱隱的試探。
炕褥子不厚,炕蓆也很薄,底下就是涼炕,元寧睡得很不舒服,蜷了蜷身子,道:“你既然隱瞞肯定有你不得已的苦衷,我生氣做什麼?”
蘇鶴亭展顏一笑,重新躺平,“如此甚好。”
“但是,”元寧忽然又補充,“人吶,有時候還是不能總是站在自己的主觀角度看問題。那些‘我以為’‘我覺得’可未必是旁人想要的。”
蘇鶴亭陷入沉思,有一陣沒說話。
身邊的女孩子也漸漸沉默下去,不多時傳來平穩的呼吸,她睡著了。
蘇鶴亭也閉上了眼睛。
這些年他養成了習慣,不管多麼惡劣的環境,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入睡。
今天之所以列外,還不是因為心愛的女孩子就在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