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啞然失笑,“你有時候說話老氣橫秋的,不看臉的話,還以為你已經很大了。”
“咳咳,”元寧咳嗽幾聲,低頭掩飾了自己臉上的不自在,“不是說見識閱歷都與年紀無關?
“其實你又能比我大到哪兒去?那些鬍子一大把還在悶頭苦讀的老學究不也不能跟你比?
“我從來都覺得比年紀是最沒意思的,總不能仗著自己年紀大,就瞧不起年紀小的人吧?
“跟我剛才說的那些老學究一樣,一輩子悶頭苦讀,是有你的眼頭見識呢,還是有你金榜題名的經歷?”
蘇鶴亭哈哈大笑,跟她相處真是輕鬆自在,還能每天都有所斬獲。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就進了劉村。
既然出來不能表露身份,他們穿的就不能太好。
所以身上的衣裳該有補丁的還是有補丁的,只不過縫補比較整齊,漿洗比較乾淨而已。
鄉下人騎驢走親戚的也不在少數,自家沒有就去借,總比步行省時省力還有面子。
兩人就假託兄弟二人,找了一戶農家借宿。
和蘇鶴亭說的一樣,劉村的民風十分樸實,儘管家家戶戶都不富裕,但對待外來的客人還是很熱心的。
他們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進入劉村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劉村劉村,村民十之七八都姓劉,他們借宿的這家也不例外。
劉大娘劉大爺夫婦倆守著兩個孫子過活,說是兒子和兒媳都去外地尋營生去了,已經五六年沒回來。
那些年家裡的光景不好,他們出去還能有個活路,若是留下,一家人不過是抱團等死。
這些年他們夫妻陸陸續續也捎了一些錢物回來,剩下的四口人勉強度日。
是蘇鶴亭來了之後,肅清匪患,他們祖孫才敢出去耕種,如今基本的溫飽是能解決的。
劉大娘堂屋的神龕裡供著的不是神佛,反而是個牌位。
元寧湊近了一看,就瞪大了眼睛,然後扭頭看向蘇鶴亭。
蘇鶴亭也有些吃驚,轉頭問把他們讓進來的劉大爺:“大爺,您家這是……”
“這是咱們縣太爺的長生牌位!”劉大爺笑呵呵解釋,“原本我那老太婆是供著佛像的,那些年日子艱難,她從牙縫裡擠出錢來也要買香燭供奉。
“可又有什麼用?那年盜匪來到我們村,一把火燒了半個村子,佛爺可曾出來就我們了?
“還是前年縣太爺肅清了匪患,派人過來幫忙重建,又拿了賊窩子裡搜出來的錢幫我們買糧種買農具……
“我小孫子那時候病了,沒錢看病吃藥,就在炕上挺著等死,縣太爺拍出來辦事的老爺知道了,掏錢給我們,我孫子草保住了這條命。我們這個家也沒散。
“蘇大人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從那以後,我們家就不供佛了,我們供奉縣太爺,我們盼著他老人家長命百歲!”
元寧抬手掩住嘴,要不然真會笑出來。
“老人家”蘇鶴亭臉上浮現了幾分尷尬,咳了幾聲,想要岔開話題,可這老漢偏生是個話癆,拉著他們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蘇鶴亭的惠民舉措,恨不能把蘇鶴亭誇出一朵花兒來。
這還不算,誇完之後,劉大爺就拿出來兩炷香分給他們倆,“你們也拜拜,不管是走南闖北,還是幹什麼吧,反正讓蘇大人保佑你們就是了!比求神佛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