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瑜接過來,把一碗水喝盡,覺得心口沒那麼堵了。
陸野嘆口氣,上身前傾,雙手交握手臂放在膝蓋上,手指揚了揚:“不是覺得你壞事兒了,你做的很好。不讓你去,只是因為你身體吃不消。”
阮瑜慢吞吞的眨了個眼。
陸野的瞳仁一片漆黑,睫毛短促卻密,鼻樑瘦削挺直,光線從右側投下來,左側便是一片淡淡的陰影。
“到底什麼病,方便跟我說說嗎?”
*
阮瑜從馬車上下來以後走路已經不太穩了,被丫鬟攙扶著進了府,坐轎子一路直奔玉苔院。
到了玉苔院,發現有人等著她。
倒不是蕭元吉,昨天鬧過那一出之後,蕭元吉可能很長一段日子都不想見她。來人是阮瑜的哥哥,阮琅。
皇帝子嗣眾多,但嫡出的只有她和阮琅兩個人。阮琅十五歲就被封了太子,多年來地位穩如磐石。
阮琅長相清秀,總以笑容示人,無論對待誰都一樣。阮瑜知道自己這個哥哥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無害,反而是,深不可測。
小時候阮瑜還是很喜歡他的,後來越長大就越害怕他。
阮琅總給她一種,我一個眼神就能看穿你的感覺。
她的想法、她的秘密、她的愛恨,在阮琅面前全都暴露無遺。拆不拆穿,以什麼樣的方式拆穿,只是看阮琅的心情而已。
但有一點不能否認,阮琅確實對她很好,畢竟她是他唯一的妹妹。
阮瑜嘆口氣,走到阮琅面前喊了聲“哥哥”。
阮琅笑著點點頭,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下,蹙眉:“有點兒燒。”
阮瑜苦笑著摸了把自己的額頭,是挺燙的,“怪不得頭疼。”
明珠扶著阮瑜去床上休息,然後就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兄妹倆。
“去哪了?”阮琅問。
阮瑜每次聽到這種問題都想笑。
她去哪,阮琅早就打聽清楚了,但每次還要假惺惺的問。
阮瑜興致缺缺:“南牌巷。與西涼侯一起,去探望士兵的家屬。”
一次性.交代個乾淨。
阮琅愣了愣,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怎麼突然和西涼侯走到一起了?”阮琅慢慢的把阮瑜的一綹頭髮別到她耳後,笑說:“你不是不愛摻和外面的事嗎?”
阮瑜平靜的望著他。
阮琅把手收回來,若無其事的笑笑。
“沒意義的事,我的確不愛摻和。但如果是有意義的,並且是我能做到的,我願意去做。哥哥是想我一輩子縮在這裡,哪也不去才好?”
阮瑜話鋒犀利,直勾勾盯著阮琅。阮琅沒想到妹妹說話會這麼直接,尷尬了一下,很快恢復平靜。
“哪有?你願意出去走走,那自然再好不過。只是西涼侯身為男子,你與他來往難免遭人閒話。我回頭跟元吉說一聲,讓他帶你出去轉轉。”
“不要。”阮瑜瞪著他,“我不會跟他出去。”
阮琅笑笑,“好,不跟他出去。那我叫英兒來陪你?”
英兒,是阮琅的太子妃,郭英。
阮瑜不耐煩的皺眉,手緊緊攥著被子的一個角,手指發白,“我誰都不想見,不管是蕭元吉、郭英,還是你,我誰都不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