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邊的窗戶上擺著一個青瓷瓶,瓷瓶裡插著一株桃花,開的正盛,是今早剛從枝頭上摘下來的,花瓣上沾著露珠。
阮瑜對苦味不敏感,一碗藥喝完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用帕子掖了掖嘴角,就看見明珠走過來。
“公主,柳姨娘去西涼侯府赴宴,被西涼侯趕回來了。”
阮瑜詫異的抬了抬眼皮,“怎麼這樣?”
“也怪不得人家。都說了要正妻,柳姨娘哪裡夠格兒?奴婢知道公主不耐煩應付那些人,可西涼侯戰功赫赫,連陛下都要出城三里迎接,公主就當給個面子,去赴他一次宴吧。”
明珠遞了個眼神給瑩珠,瑩珠從旁附和:“對啊公主,奴婢們也想見見西涼侯是何等人物呢。”
這實在是睜眼說瞎話,她們早見過西涼侯不知多少回了。
沁珠和彩珠也跟著勸。
阮瑜本不想去,無奈這四個丫頭興致勃勃,她向來不願虧待自己這幾個丫頭,更何況只是見西涼侯這麼小小的心願?最後只好答應。
四個丫鬟歡呼一聲,跑開去為公主準備梳妝穿衣。
阮瑜無奈笑了下,心說去見西涼侯就這麼讓她們高興麼?
*
半個時辰後,阮瑜坐在了西涼侯派來的馬車上。
她出門的日子很少,絕大多數時候連院門都不會邁出,最多在院子裡走走。馬車一顛起來,晃的她骨頭都疼。
幸好西涼侯府不遠,隔了兩條街就是。一路上聽明珠說這是她爹爹賞的宅子,原本是個貪官的家,被抄之後一直閒在那兒,前些日子翻修一回贈予了西涼侯。
阮瑜好奇西涼侯到底是何等功績能得爹爹這般看重,明珠言簡意賅道:“三年時間,鎮壓了五位王侯的聯合叛亂,將蒙古部族多年來傾佔的大昭領土奪回,一度佔領對方都城。蒙古部族紛紛納歲上貢求議和,得陛下首肯之後,西涼侯才帶兵撤退。”
西涼侯的功績遠不止這些,明珠只是挑了最重要的說。
馬車在西涼侯府前停下,阮瑜一下車,門口的護衛立刻在兩邊一字排開,衝阮瑜彎腰大呼:“公主!”
阮瑜被這陣勢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好像……過於隆重了點。
她進入侯府大門,有兩位丫鬟早已等候在那,在前面給她帶路。西涼侯府原是那貪官的宅邸,修建的十分深邃迂迴,房屋眾多,路又拐來拐去繞的人頭暈。
“到了嗎?”阮瑜忍不住問。
“快到了,公主若是累,可以叫轎子來。”帶路的丫鬟徵詢的看著她。
她搖頭說不用,額頭上卻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她常年臥病,又甚少出門,剛才在馬車已經遭了罪,又在這府裡頭不停地繞。
真有些吃不消。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丫鬟引她下了一個臺階,說:“就是這兒了。”
她心跳極快,喘息不勻,視線也有點兒模糊,突然感覺眼前一暗,似乎是一個人擋在她面前。對方身材高挑,背對著太陽投下陰影,而她剛巧就在這片陰影中。
她可以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像是寒涼、帶著蠢蠢欲動侵略性的冰,有著刺骨的鋒芒和稜角。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
她不習慣和人靠的太近,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更何況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