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跟著黑衣侍衛到了太液池,踩上木橋,一路走到中心的小亭中。
衛晟正同一個美人對弈,那美人看上去不過年方二八,卻已梳了婦人髻,想來應該是衛晟的姬妾。
衛晟還未立皇子妃,皇后雖然給他物色了幾個人選,但是不知為何都被衛晟以各種理由推拒了。
而且在眾位已經及冠的皇子中,衛晟後院的女人算是最少的了。
坐在衛晟對面的美人抬頭掃了一眼沈鳶,目光算不上和善,“殿下,你請的小客人來了呢,竟然還是個沒長開的小丫頭。”
衛晟落下一子,勝負已定,美人又連忙吹捧道:“殿下果然棋藝高超,妾身實在不是對手。”
衛晟笑了笑沒說話,只是看了一眼沈鳶。
沈鳶剛從如意館出來,身上還穿著如意館那套墨綠色的長衫,長髮全部束起,只有兩鬢留出兩縷青絲,露出瑩白的脖頸,本該白淨淨的小臉上還不知從哪摸了幾道粉末,紅一道黃一道的,看上去滑稽又可愛。
“給她擦乾淨,看著礙眼。”衛晟對自己的美人說道。
美人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衛晟在命令她給沈鳶擦臉,這不是下人才需要做的事情嗎?
雖然心中不滿,但她也不敢明著表現出來,只能拿出自己的香帕,走過去想幫沈鳶把臉擦乾淨。
“不用了,我自己來。”沈鳶不喜歡別人碰她,她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臉,才發現剛才在敲砸寶石的時候,有粉末沾到臉上了,心中微囧。
沈鳶這般動作下來,簡直和銀寶平常用前爪抹臉的樣子不要太像,就連衛晟都忍俊不禁地笑了一聲。
也難怪阿衍這麼想把沈鳶留在身邊,若不是情況不允許,衛晟都想把沈鳶騙到身邊來養著玩,畢竟她確實挺招人喜歡的。
“站一旁侍候吧。”衛晟對自己的妾道。
“是。”美人低眉順眼地應道。
沈鳶看著她乖乖地站到衛晟的身後,連和衛晟同坐的資格都沒有,卑微的如同一個下人一般。
這就是妾,要和別人分享同一個丈夫,還要對自己心中嫉恨不已的正室卑躬屈膝。
她以後絕對不要這樣!
“怎麼了?”衛晟見沈鳶盯著他的姬妾,神情恍惚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沈鳶搖了搖頭,衛晟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道:“坐。”
沈鳶沒有任何扭捏地落了座,衛晟笑著道:“你看這局棋可還有解?”
這正是衛晟和他的姬妾的棋局,衛晟依舊用的是黑子,棋盤上的白子零零散散,幾乎每一處都被逼入絕境。
沈鳶垂頭看了半天,衛晟也沒催她,反倒是一旁的美人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裝模作樣……”
她的棋藝也算得上是上乘,自然是能看出來這盤棋局中的白子已經被堵得沒了活路,幾個看似能下的地方實則都被黑子埋了陷阱。
沈鳶眼睫微眨,取了白子直接落在一個很明顯的陷阱裡,笑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衛晟挑眉,執起黑子,棋局繼續。
若是沈鳶心儀的人不是衛衍,衛晟倒是覺得自己能和沈鳶成為一對很好的棋友與知己。
可惜這世上的知己哪裡是那麼好尋的!